地合上桌上的作業(yè)本，學(xué)著他夜把手臂圍成一個圈，軟軟地趴了進去。這么趴了一會兒，手臂都壓疼了，還是怎么著都睡不著。

    猶豫了一下，陸容予還是把食指從袖子里伸出一小截，輕輕戳了戳程淮啟的手臂，小聲道：“班長，我真的睡不著，可以申請寫會兒作業(yè)嗎？”

    小姑娘感冒了，說話本就帶著鼻音，此時又小心翼翼地壓著音量，好像委屈地哭了似的。

    程淮啟眼皮一跳。

    草。

    他沒欺負她吧！

    這就哭了？

    程淮啟伸手把抽屜里的筆袋摸出來放在她桌上，皺著眉妥協(xié)道：“寫吧，只要別哭，怎么著都行。”

    陸容予默了默：“……我沒哭。”

    程淮啟沒理她，微微站起身，一只手撐在課桌上，另一只手伸向前去把前方的窗簾拉開了一條縫。

    一束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窄窄的一道，剛好落在陸容予桌上。

    陸容予十分感激地道了謝，瞇了瞇眼，握起筆，對著光線開始書寫。她寫字偏慢，一筆一劃都十足認真，時而用筆尾撐著臉思考，臉頰凹下淺淺的一個窩，盛滿陽光，柔和而美好。

    程淮啟看著看著就有些移不開眼，她卻恍若未覺。

    少年皺了皺眉，把頭轉(zhuǎn)向了墻。

    整整一個小時的午休，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睡著。

    ——

    下午第二節(jié)是體育課。

    陸容予給自己的倒了大半杯水，抱著水杯下樓集合。

    這節(jié)課有四五個班正在cao場上上體育課，6班的場地就在靠外側(cè)的花壇邊，陸容予對自己是全班最矮的這一認知十分準確，按照老師的集隊手勢站在了第一排的最左邊。

    “第一排怎么多了個人兒？”劉峰問道。

    “報告老師，我是新來的?！标懭萦枧e起手回答。

    劉峰點點頭：“行，你就站這兒吧?！?/br>
    “你，”劉峰指了指第一排最右邊的男生，“到最后一排?！薄　　昂绵?！”男生歡快地應(yīng)道。

    “體委點名?！?/br>
    第二排的一個男生走到隊伍最前面，面對著大家道：“從左到右依次報數(shù)！”

    “報告老師，應(yīng)到45人，實到43人，程淮啟和陳飛沒到?！?/br>
    劉峰點點頭。

    程淮啟和陳飛都是籃球隊的，籃球隊每天的訓(xùn)練量已經(jīng)足夠，隊員們的身體素質(zhì)也都很好，他們每每借著練球的由頭翹體育課，作為籃球隊指導(dǎo)老師的劉峰一直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大家先慢跑一圈兒熱身?！?/br>
    ——

    體育館內(nèi)。

    程淮啟在一樓的自助飲料機買了兩瓶運動型飲料，把其中一瓶扔給陳飛，擰開自己的那瓶喝了一口，邊走邊問道：“體育課一般都干嘛??？”

    ？？？

    陳飛一受了驚嚇的表情，頭向后縮了縮，伸出一根食指指著程淮啟，語氣十分難以置信：“你別告訴我你想回去上體育課??！”

    程淮啟挑眉，不置可否。

    “你先說，我再決定回不回去。”

    陳飛用詭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會兒，道：“上半學(xué)期都有體測，應(yīng)該練體測項目吧?！?/br>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長跑、短跑、立定跳遠、引體向上、仰臥起坐什么的?！?/br>
    仰臥起坐應(yīng)該是兩兩一組的吧。

    現(xiàn)在班里人數(shù)是單數(shù)，她應(yīng)該要落單了。

    程淮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回去上課了?！?/br>
    ？？？

    陳飛覺得今天的程淮啟很不正常。

    體育課那些無聊的訓(xùn)練都比不上球場的一根線有意思好嗎！

    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他還是跟了上去。

    程淮啟回頭，把自己手中的那瓶飲料也丟給陳飛：“你別跟來?！?/br>
    通知式的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陳飛望著那個揚長而去的背影，心里再次打出一大串問號。

    真是嗶了狗了。

    ——

    幾乎全是男生的班級平均海拔非常醒目。

    程淮啟一路小跑到cao場，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這節(jié)課我們還是和上節(jié)課一樣練習(xí)體測項目。下午你們活動課還要長跑，所以體育課就不跑了?！?/br>
    劉峰話音剛落，程淮啟就在同學(xué)們一片驚訝的神色中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喊了句“報告”。

    劉峰狐疑地看了一眼身邊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程淮啟，緩緩點了點頭：“你自己找個地兒站好?！?/br>
    程淮啟站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右邊。

    他從小到大都是班里最高的。

    個人練習(xí)項目立定跳遠結(jié)束后就是男生俯臥撐、女生仰臥起坐項目的練習(xí)，需要兩兩組隊。大家都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老搭檔，只剩下隊伍左上角和右下角一高一矮的兩人，自然也就湊成了一組。

    陸容予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和程淮啟成為搭檔，不過比起落單或是跟老師一組，這都是很讓她開心的局面了！

    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程淮啟勾勾唇，走到陸容予面前，男生高大的陰影完整地罩住了嬌小的女孩，把她面前的陽光擋了個十成十。

    “誰先？”程淮啟低頭問道。

    “……你先吧?！?/br>
    程淮啟點點頭，俯下身，雙手撐在地上，身體繃成一條筆直的線，手肘彎成90度，上上下下做起了俯臥撐，姿勢尤為標準。

    陸容予蹲在他前面看著，卻并沒有數(shù)數(shù)。

    程淮啟輕笑一聲，停下動作，抬起頭問道：“我好看么？”

    陸容予無視了他的調(diào)侃：“你有多高呀？”

    “一九零?！?/br>
    “……”

    打擾了。

    “你呢？”程淮啟撐著身體，抬頭打量著面前小小的一團，語氣十分認真地猜測道，“一零九？”

    好想去他背上踩一腳！

    陸容予氣哭。

    半晌，小臉鼓成一個白嫩嫩的小包子的小姑娘才悶悶地憋出一句：“……我有一米五八的！”

    程淮啟失笑：“行，一米五八。”

    沒一會兒40個俯臥撐就做完了，程淮啟站起身，陸容予自動自覺地把深綠色的毯子搬過來坐了上去，膝蓋曲起，雙腳放在地上。

    “你……”

    別的組女孩子幫女孩子壓腿，都是直接坐在腳上的，但是程淮啟坐在她腳上的話好像很不合適。

    看出陸容予的窘態(tài)，程淮啟挑了挑眉，直接往地上一坐，雙腿叉開，一左一右放在陸容予雙腿兩側(cè)，然后伸出大手壓住了她小巧的鞋面。

    陸容予仰臥起坐的動作堪稱教科書般的標準，雙腿屈成九十度、十指交叉放在腦袋后面、腰腹發(fā)力起身、手肘碰到膝關(guān)節(jié)后再做下一個。

    只是這實在是太慢了一點……

    程淮啟眼皮跳了跳，懷疑自己的眼睛開了0.5倍速。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