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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泛白的時候齊多米被凍醒了,迷迷糊糊間還在疑惑怎么沒聽見師父起床的動靜,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離開宮里了,再也見不到師父了,于是失落混雜著些許雀躍的情緒在心里彌散開來。火堆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一堆灰燼,尚有余溫,梁沛南已經(jīng)不見蹤影,大概是先走了,齊多米站起來,放松的深吸一口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沒等他的手放下來呢,梁沛南的臉又出現(xiàn)在眼前。“你起來啦?我買了包子,一起吃吧?!?/br>“你走路怎么都沒有聲音?”齊多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包子,小口啃了起來。他已經(jīng)相信梁沛南跟他一樣只是路過此地,剛好跟他遇上,不然就憑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晚上睡熟了的時候早就死了一百遍了。而自己看上去也并不像有錢人,他也不至于騙自己來圖什么。而一邊梁沛南只瞇著眼睛笑,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齊多米劃到了好心人的行列中了。“小石頭,你接下來要去哪里?”“啊......我要往......嗯,往北走的?!饼R多米慌亂的移開目光,去看別處,雖然相信梁沛南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但到底只認識了一個晚上,他還是心存顧忌,不愿意與人太過親近。“往北走的話,你就沿著這條路先去姜城,最好找個商隊一起走,世道太亂了,你一個人太危險。”梁沛南三兩口吃完包子,給齊多米指好路,又道:“我要去南方,要從前面的岔路走了,從汝陽城沿水路下江南,咱們后會有期了。”說罷一抱拳,就要轉(zhuǎn)身離開,齊多米連忙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與梁沛南道別。眼看著梁沛南走遠,漸漸看不見他的身影了,齊多米才解開繩子,牽著驢子朝著梁沛南的方向而去。天色尚早,齊多米難得有閑心去看道旁景致,其實也只是一般的樹木草叢,偶有一簇簇的野花,但在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齊多米眼里,這翠綠鮮嫩的山野自然之景,比御花園的刻意雕琢花團錦簇要有趣多了。“要是師父也能出來就好了。”齊多米默默想著,很為沈清河擔(dān)心,也不知道宮內(nèi)現(xiàn)下情形如何,昨天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城內(nèi)有叛軍的影子,此刻想想頗為奇怪。但無論叛軍攻城與否,他逃出了宮,就再也不想回去了。路上也遇見三五成群行色匆匆的的趕路人,有向齊多米搭話的,他不敢多事,只略略答應(yīng)一兩句,便埋頭走路。一口氣走出四五里地,見道旁有供人歇息喝茶的簡陋茶棚,才停下來。這茶棚也兼賣些包子饅頭之類的吃食,齊多米進去坐下,買了幾個饅頭做干糧,又要了一壺茶水解渴,想著早上梁沛南拿給他吃的包子,原來要走這么遠才買得到,而且還特意給自己送回去,一時心里又感激,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小人了。若日后有緣再見,再好好道謝吧。他喝完茶水,再度牽起毛驢上了路。日夜兼程的走了三天,齊多米終于到了汝陽城。汝陽城在京城南面,連接京城和江南水道,是以繁華程度僅次于京城,是月澤國的第二大城市,雖然時逢亂世,商戶居民蕭條不少,但仍然讓齊多米看花了眼睛,一路走一路在心里驚嘆不已。他六歲進宮,之后再沒有機會出去,所有對于民間的印象全來自于自己極少的隱約的記憶和之后沈清河給他的描述,此刻街邊賣泥人的,吹糖人的,玩雜耍賣藝的,還有各種熱騰騰香噴噴的糕點吃食,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新奇事物。在宮里被壓抑許久的少年人天性漸漸舒展開來,他就像一個第一次進城的鄉(xiāng)下人一樣,這里看看那里瞧瞧,還買了一大串紅艷艷晶瑩剔透的糖葫蘆,拿在手里邊走邊吃。“小騙子,光顧著吃,錢袋也不要了嗎?”眼前一個熟悉的錢袋被拎著晃來晃去,齊多米一怔,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剛要伸手去拿,那錢袋又被迅速的收了回去,齊多米無奈的回頭,他已經(jīng)聽出來那聲音是梁沛南。果不其然,梁沛南站在他身后,拎著他的錢袋笑的見牙不見眼,另一只手抓著一個形容猥瑣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齜牙咧嘴的,卻掙脫不開梁沛南的鉗制。“梁大哥,你不是要去江南嗎?怎么還在這里?”“我事情辦完了,不用去了。諾,東西收好,別又被人摸走了。”齊多米道了謝,接過錢袋,仔細收好,又聽梁沛南道:“這小偷怎么處理?打一頓還是直接交官府?”中年男人見梁沛南問齊多米的意見,怕自己被打被送官,馬上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著齊多米哭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若不是世道艱難,也不會出來做這種事云云,聽得齊多米一愣一愣,梁沛南見齊多米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錢袋也找回來了,也不欲過多糾纏,松開了手,威脅小偷道:“這次先饒了你,下次再見你偷東西,一定打斷你的腿!”小偷千恩萬謝連滾帶爬的跑遠了,齊多米再次認真的向梁沛南道謝,梁沛南一臉不在乎,伸出手臂搭在齊多米的脖子上,邊走邊笑道:“小騙子,不是要去北方嗎?怎么到汝陽城來了?”“我不是騙子!”齊多米漲紅了臉,往旁邊躲了躲,梁沛南的自來熟和身體上的近距離接觸都讓他感到很不自在。“師父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防人?我長得這么像壞人嗎?那你還吃我的包子?”“也……也不是……”齊多米嚅囁道,心里莫名有些緊張,怕梁沛南真的生氣了,卻不明白這種心情從何而來,抬頭去看時,卻看見梁沛南眉眼彎彎,正笑著低頭看向自己,不由得又是一怔。“這么這么愛發(fā)呆?嗯?”“沒……沒有!梁大哥,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說完掙開梁沛南的胳膊,進了路邊的一家飯館,梁沛南笑著跟了進去。飯館看上去開了有些年頭了,桌椅擺設(shè)都舊舊的,有熟客在和老板抱怨飯菜怎么又漲價了,老板好脾氣的賠笑解釋,還有一桌坐著幾個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正高談闊論當(dāng)前時局形勢,道如今叛軍一路摧枯拉朽般打下眾多城鎮(zhèn),這天是不是要變了,一時爭得臉紅脖子粗,隔壁桌的也加入了討論。在這喧嘩的飯館里,齊多米竟覺得自己異常平靜和安心,仿佛在風(fēng)雨飄搖的水上小舟里獨行了很久的人,雙腳再次踏上了堅實的土地,他可以再次毫無顧忌的奔跑,跳躍,可以放松神經(jīng)大睡一晚……齊多米有點想哭。“怎么了?”梁沛南覺察齊多米不太對勁,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沒什么,油煙嗆到了。梁大哥,你來點菜吧?!饼R多米有點不好意思,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去看墻上的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