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顧倫略作遲疑，回以微笑。

進客廳，看見茶幾上的煙盒，顧越澤拿起來翻看，又抽出一支煙，立即被顧倫抽走。

倒也不惱，仰頭看著顧倫：“崔叔叔不喜歡水果，喜歡這個?！?/br>
顧倫伸手捏一捏顧越澤的臉，“去洗澡?！?/br>
顧越澤放下書包，乖乖跑去浴室，洗到一半，扯著嗓門喊，“舅父，沒有底｀褲?！?/br>
顧倫進浴室里將他換洗的衣物取出來，順便在他黏滿泡沫的頭發(fā)上點一下，“要漂干凈，當心滑倒?！?/br>
把衣物扔進洗衣機，然后烘干T恤和內(nèi)褲，再給他送進去。

電視機改為播放兒童節(jié)目，穿著T恤和一條內(nèi)褲的顧越澤啃著蘋果，坐在顧倫腿上，晃著白嫩嫩的腳丫，任顧倫用吹風機給他吹頭發(fā)。

“崔叔叔帶你去吃飯？”

聲音不溫不火，被吹風機吃去一半，奈何兒童耳朵靈光，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吃法國菜，還有一位阿姨?！?/br>
顧倫手一頓。

“舅父？”

顧倫笑笑，繼續(xù)翻揉他的頭發(fā)，“這么長，該理發(fā)了?！?/br>
顧越澤咯咯地笑：“崔叔叔也這樣講。”

“今晚月亮很漂亮?！?/br>
將米杉送到小區(qū)外時，時間不算晚，還有車輛頻頻進出，只不過風稍大了些。崔然下車為米杉開車門，她雙腳甫一落地，就仰頭看天空。崔然也抬頭看了一眼，似一塊玉佩，圓而皎潔，只不過那些微的玉瑕太過礙眼。

崔然道：“我只想回家睡覺?！?/br>
米杉忍俊不禁：“你什么時候起，變得這么沒有情調(diào)?！?/br>
崔然只是笑，將提包遞與她：“晚安?！?/br>
米杉接來提包挎在腕上，崔然朝他動了動手指以示作別。然后轉(zhuǎn)回駕駛座一側(cè)，拉開車門坐進去，將門關(guān)好，忽然聽見米杉的聲音。

忽然聽見她道：“我竟然有些想要一個孩子了?！?/br>
崔然手頓住，抬頭看她，一臉壞笑。

米杉道：“很奇怪對不對？”

崔然道：“前一次同我講想要找人拍拖，還沒有實現(xiàn)，又講想要生仔?！?/br>
米杉一愣，旋即笑出聲，“說得是，我總是個空想家?！鳖D了頓，“不過，我有一位追求者?！?/br>
崔然笑道：“你的追求者還算少？”

米杉道：“其余都不算數(shù)?！?/br>
神神秘秘，崔然笑了笑，不再多問。

關(guān)上車門，正要作別，見米杉身后駛來一輛賓利，車燈將米杉整個人打亮，她下意識轉(zhuǎn)開頭，秀美擰打，低聲嗔罵。

車上下來一男一女，距離不遠，男人四十上下，一身暗色調(diào)商務裝，女人清純可人，米杉容貌已經(jīng)足夠年輕，這位看起來卻比她還要小上幾歲。

見崔然瞇著眼笑得像只狡猾的貓，米杉也一同回頭，旋即臉上也溢出笑。

“你們這個地方非同一般?！贝奕坏?。

“眾所周知。”米杉輕笑，“要不要過去？”

崔然道：“我該走啰，你去問候一下?！?/br>
也不等米杉反應，車門一關(guān)，讓司機掉頭，揚長而去。

男人似乎見車走，才注意到這一處，米杉戴帽又戴墨鏡，他像是感覺眼熟，多加留意幾眼，又出于禮貌挪開目光，并沒有認出。

米杉徑直走過。

凡藝的CEO黃至渝，眼下連他的情人，都能同他前老板娘出入同一座小區(qū)，可見其慷慨。

第21章

今年春節(jié)較早，圣誕假期方才結(jié)束不久，又迎來長假，街頭巷尾，人人都喜笑顏開，精神抖擻。崔然在年初五可以做最終檢測，如若這一次也為陰性，就能徹底擺脫危險。聽聞紀云清帶李玦回了香港家中，紀家老小對春節(jié)有較深情懷，要照內(nèi)地人那套一項一項走，這時候?qū)⒗瞰i帶回，想必也是敲定終生的意思。崔然不喜歡紀云清，卻對紀家人有特殊感情，大學同窗時候，還在紀云清家中守過一次歲。紀老爺子、紀云清一家三口、紀家大伯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三口，說說笑笑，一個通宵一眨眼便過去。紀老爺子給他一只紅包，笑道：“小然要身體健康，平平安安?！睆牟慌d“恭喜發(fā)財”這一套。

這一個年三十，崔然在露臺上吹了一早的海風，賴著躺椅，搭著腿，點燃一支煙，撥通紀云清的電話。

“紀總恭喜發(fā)財——”

那頭傳來一道輕微的氣息顫動聲，像是嗤笑，“崔少爺恭喜發(fā)財?！?/br>
吊兒郎當，拿李玦說笑，氣氛倒也愉快，像是早將之前崔然拒絕幫忙對付星唯的事拋之腦后。

嬉笑過后，總算說到正題。

“初四有空嗎？”

“先說說你的打算?！?/br>
還怕他下套。崔然失笑：“你帶上人過來，就在海濱這一套房，晚上燒烤，江凱維和沛沛，就我們，沒別人。”

那一頭很久沒有動靜。

不怪紀云清反應不及，他們同窗四人，事實上說不上有多深交情，只因一條利益線條牽扯在一處，不得不以禮相待，維系至今。畢業(yè)之后到現(xiàn)在，也從沒有過僅限他們四人的聚會。

若是紀云清想深一些，或許還該懷疑他圖謀不軌。

但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掛斷，發(fā)短信知會另外兩人，這兩位接觸頻繁一些，不用像紀云清那樣多言，立即就收到肯定答復。晚上又去老于處打牌，還是去年那四位，不過這一年老于沒有再用音響炸鞭炮，崔然也沒有再中途變出一位蕭亦渟，四人打到凌晨，就各自找一間臥室睡覺。

臨睡前看見米杉發(fā)來的新年祝賀，崔然沒有回復，合眼就入了眠。

年初二，老于一幫人在灣仔附近餐廳訂下包廂，拖男帶女，看維多利亞港煙火匯演。

從上往下俯瞰，人潮如深海中的魚群，五顏六色，密密麻麻。部分路段被封鎖，有警察奔波于人群中維持秩序。漫天花火，如一場盛大的流星雨，黑沉沉的海面被斑斕的火光點亮，再映出岸上高樓的燈影，另有躉船游動，火樹銀花，尤為喜慶。酒桌旁，眾人雙雙對對，耳邊盡是浪漫宣言，甜膩的情話。

香檳喝下太多，崔然帶著三分醉意，頻頻往衛(wèi)生間走。

第三次從衛(wèi)生間出來，路過某間包廂，見紀云清，頓住腳，想過去打招呼，又注意到正單獨與他交談的另一男人，纖細的身段，薄荷綠剪裁西裝，煙灰色緊身褲，勾勒出挺翹的臀。

乍一看要以為紀云清偷腥，但挪動腳步，一看臉，就知道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