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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起意決定的。京城外三里處有一個折柳亭,本來是個文人墨客吟別離詩用的,此刻站著幾個挺拔的少年。孫柔束起頭發(fā),穿著一身男裝,手上拿著一把匕首,瞪著眼前唉聲嘆氣的兩人。“孫兄,在下真的背不動了,別往里面裝了好嗎?”楊微一言不發(fā)地立在旁邊,兩眼發(fā)直,他覺得自己不是去參軍的,是押送送軍餉的。“我?guī)煾?!在北邊那么多年,為國捐軀,你們給他帶點東西怎么了?!?/br>“孫姑娘,為國捐軀不是這么用的,想來尊師父應(yīng)該還活著,只是這么多東西,我二人一路過去,委實不……”“廢話我?guī)煾府?dāng)然活著!你們別想著中途扔下,師父那里我送去了清單,他對著點,少了的話,下次回來有你們好看的。”宋維毅說:“下次回來,孫兄必定不是在下的對手?!?/br>“那我讓你去都去不了?!睂O柔陰測測地沖他一笑,宋維毅趕忙躲到了赫連麒身后,赫連麒無奈道,阿柔。孫柔撇撇嘴,收回匕首。宋維毅說:“陛下,大婚之日記得給我們寄點喜酒?!?/br>赫連麒溫和地笑著,“你們先去學(xué)些本事回來了再說。”“對,學(xué)本事?!睏钗⒛灸镜亻_口,“成了將軍,回來的時候有人夾道歡迎,姑娘往你頭上拋繡花,你就可以變成風(fēng)流鬼了?!?/br>……“知歸……”赫連麒無奈道,“你若不想去,不去也可以,本來就只有思遠(yuǎn)一個人非要往那里跑?!?/br>楊微緩慢地?fù)u了搖頭,眼皮耷拉著,垂頭喪氣,像一塊油鹽不進的石頭。宋維毅翻了個白眼,“風(fēng)流鬼怎么啦,你還看不起風(fēng)流鬼了,做風(fēng)流鬼總比河邊骨好啊,至少還是牡丹花下死的呢?!?/br>赫連麒一陣頭大,“說什么胡話呢。”孫柔笑嘻嘻地看著,覺得楊小二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好玩,打仗殺敵什么的,沒有犯忌諱的說法,上了戰(zhàn)場敢往前沖就行了,她站在孫桓旁邊,看他們二人斗嘴。“是啊宋兄,你我二人本是同病相憐。不管是這牡丹花下的風(fēng)流鬼,還是河邊的無定骨,哪一個不必你我強,你我以后,既見不到牡丹花,也入不了春閨夢,渾渾噩噩,不過是沙場上沒頭沒尾的孤魂罷了,再……”“滾滾滾滾滾,誰跟你一樣了,你自己難受別扯上在下。本公子是去守邊疆殺賊寇的,怎么擱你嘴里一說,都快白骨化魂了,積點口德吧楊小二?!?/br>孫柔笑作一團,赫連麒搖著頭不再搭理他們。楊熹沒有來,前些日子,楊家兩兄弟大打了一架,楊小二滿臉青傷地拖著行李搬進了宋府?;噬蟿偤猛饬怂尉S毅去北疆的請旨,他跟著一來二去,就也決定去參軍了。楊微抽了個空在大理寺門口蹲了一天,終于見著父親了,把決意告訴他,楊父倒是很看得開,手兜在袖子里,板著一張臉,說愿意去就去吧,省的回來了辦案被人打的時候還不了手。然后連走,楊家都沒個人來送一下。宋維毅臨行前問過楊微,你娘怎么說。楊微木渣渣的回,她應(yīng)該不知道。宋維毅驚,你爹敢騙她!楊微說,不敢,娘若是現(xiàn)在問起我,爹就會說我在宋府,再過些日子問起來,爹就說我在鎮(zhèn)北軍營,有什么問題嗎。宋維毅抽著嘴角說,沒問題。他們二人大包小包地離開折柳亭,楊微在他耳邊來去反復(fù)地說著沒人來送他。日落還很遠(yuǎn),京城近在眼前,少年不解離情是何物,只知道自此山高水遠(yuǎn),再難相見。到了京外驛站,他們選了兩匹好馬,可能從未有過哪家的公子像他們這般,圣上親自相送,卻落魄的像進京趕考的貧苦書生,還未走斷腿,就要撲倒在風(fēng)塵里。楊微牽著馬,回頭望了一眼,宋維毅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遠(yuǎn)處傳來嘶鳴的馬叫,楊熹從馬上風(fēng)塵仆仆地下來,站在遠(yuǎn)處,不吭一聲,面容冷峻。楊微在宋維毅身邊,顫顫巍巍地小聲喊了一聲,哥。宋維毅一抖,差點從馬上掉下來。楊微驅(qū)著馬往前走了幾步,楊熹眉頭深深的皺起來,眼里的怒火一閃一閃。楊微又拉住馬,□□的馬匹不安地在原地轉(zhuǎn)著圈,他的脖子像定住了一樣,一直可憐巴巴地望著楊熹。宋維毅看不下去了,策馬走到楊熹面前。楊熹的眉目松垂下來,低聲說,宋兄,要勞你一路擔(dān)待他些了。宋維毅點點頭,本想說兩句什么,楊熹卻忽然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楊微又變成了垂頭喪氣的模樣,依依不舍地看著路邊揚起的沙塵,宋維毅等了他一會,見他還是那要死不死的模樣,拿馬鞭輕輕抽了他一下。“行了,你的春閨夢走了,你還是想想怎么保命吧!”楊微在邊疆待了四年,家書四封,都寄在大理寺,回京一次,是周復(fù)把他踢回去送信的,因為皇上說,他再不回來,朕的大理寺卿就要把御書房冷成刑堂了!腳不沾地地回了一趟家,楊熹在禮部忙著準(zhǔn)備祭祀的事情,好不容易請了假回家,他已經(jīng)跑了,楊母說,回來穩(wěn)重多了,出去歷練歷練是還是有好處的。楊熹哭笑不得。宋維毅在邊疆待了四年,家書五十二封,逢著他爹的壽辰就會多寫一封,前前后后寄了一盆沙土,一枝楊柳,幾塊石頭,枯草,駝鈴,送到孫府?;鼐┮淮?,是周復(fù)給他準(zhǔn)的假,在皇宮逗留了一日,陪了父親幾天,去了一趟孫家,還是被孫柔打的沒有還手之力,他落下一把匕首,也沒再去要,臨走的時候?qū)iT路過楊府,楊熹站在宅門的燈籠下跟他告別的,讓他轉(zhuǎn)告楊小二,再不滾來就永遠(yuǎn)別回來了。楊小二喝著塞外的酒,老僧入定一般沒有反應(yīng)。弘武六年春,宮里傳來戰(zhàn)報,一時之間人心惶惶,隔日傳來密文,孫將軍中毒身亡,鎮(zhèn)北軍群龍無首,孫柔在太和殿內(nèi)請旨去前線,跪了一宿,第二日赫連麒下令親征,烏泱泱的馬匹和糧食被送到北疆,一起過去的,還有當(dāng)今圣上。他這些年納了幾個妃嬪,后位卻一直空懸,林家小姐成了少不更事時候的一個玩笑,赫連氏與孫家的婚約還在,卻一直沒有真的行禮。孫柔曾來找過他,彼時他已經(jīng)清除了余孽,朝中政治清明,赫連麒終于擺脫了他爹的霉運,握住了權(quán)。那是弘武三年的秋末,宋維毅前腳離開京城,他的探子后腳回來稟報,說宋公子留給孫姑娘了一把匕首。他坐在太和殿中,殿外開著今秋最后一枝桂花,再然后就會入冬,臘梅頂著霜雪,像一世不可催折的傲骨。他曾念著春日一朵禁不住雨打風(fēng)吹的杏花,從那之后他的冬天便只剩下了風(fēng)雪。赫連麒說,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