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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天遙記不太清楚了,當(dāng)時好像有人出去和病人家屬講解一個什么事兒,但就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走廊里有腳步聲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那人一邊跑,嘴里一邊高喊著:“出事了!謝主任被人給捅了,趕快安排一個手術(shù)室!沒空的?沒空的也給我騰一個出來!”這個醫(yī)院里似乎只有一個謝主任,那就是謝昭他爸爸。蔣天遙眼看著謝昭的雙手明顯一僵。但很快,謝昭就恢復(fù)了冷靜,手里的針線縫合有條不紊。等一臺手術(shù)結(jié)束之后,大家才知道,謝振云果然出事了。之前,燕安總院肝膽科收了一個病人。病人的女兒千里迢迢,從中國最南的城市趕到燕安,就為了讓她父親去全國最好的醫(yī)院治療肝癌。但患者送進病房的時候,癌癥已經(jīng)晚期了,根據(jù)CT,當(dāng)時的腫瘤狀況就連手術(shù)都動不了,只能暫時用藥物治療。當(dāng)時有一種極貴的進口藥,近十萬塊吃一個月,大約能延長患者三到四個月的生命,如果能撐過去,或許會有做手術(shù)的機會。謝振云之前曾與患者女兒明說,這個方案成功的比例小于百分之三十,大概率人財兩空,還請家屬需慎重嘗試。然而,患者還活著的時候,他大女兒說無論如何,但凡有一線希望都要試試。本來癌癥的治療費用就讓不算富裕的一家人負債累累,最后大家砸鍋賣鐵東拼西湊,賣了兒子在老家的婚房,這才把藥錢給湊出來。但肝癌晚期哪有那么多奇跡,沒過多久,一家人花光了錢,老人也沒救回來。這時候,跳出了一個家屬兒子。他父親去世,準媳婦又因為沒了房子跟別的男人跑了,受不了這個打擊,就來醫(yī)院鬧事。男人先是在病房和護士發(fā)生爭執(zhí),吵著鬧著要見立方案的醫(yī)生,而當(dāng)他見到謝振云的時候,直接抽出水果刀,狠狠地在人腹部捅了五刀。謝振云是在醫(yī)院被捅的,前腳倒下,后腳就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根據(jù)燕安總院的外科水準,大概率是能救回來的。然而,等謝昭和蔣天遙從那臺手術(shù)出來的時候,就沒能見到謝振云最后一面。搶救無效死亡。主刀醫(yī)生說傷口的確不算嚴重,救治流程也相對簡單,但謝振云本身突發(fā)了非常嚴重的凝血問題,才是沒救回來的主要原因。而在蔣天遙的印象里,謝昭爸爸的身體一直健朗,從沒聽說過有血友病一類的凝血障礙疾病。最扯犢子的是,對方請了一個巧舌如簧的刑辯律師,一口咬定謝振云被捅刀只是肇事者情緒沖動傷人,但最終導(dǎo)致謝振云死亡的是自身身體問題,醫(yī)院的搶救無效報告就是最好的相關(guān)證明。所以,最后那個肇事者并沒有判處死刑,只判了故意傷人,二十年。那段時間謝昭醫(yī)院法院兩頭跑,蔣天遙幾乎沒能見到他的人。一審?fù)炅酥螅瑲⑷苏呔谷欢紱]有償命,謝家自然是鍥而不舍地繼續(xù)起訴,但等待他們的又是一輪輪漫長的審核。謝昭mama精神上有點挨不住,從此以后變得神神叨叨的,腦神經(jīng)退化得飛快,最后只能住進記憶照護護理院。一個原本和諧的家庭就這樣,因為一場無妄之災(zāi)鬧得分崩離析。蔣天遙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當(dāng)時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緊緊摟住謝昭,一遍又一遍地承諾:“哥,你撐住,你還有我。”......本來熬得太晚,人就犯困,再加上謝昭一直沒說話,蔣天遙想著想著就秒睡了。睡過去之前,他伸手攬住謝昭的腰,身體扭了兩下,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枕在他的腿上,嘴里輕輕嘀咕:“哥,你沒必要......什么事都一個人扛著?!?/br>他用臉蹭了蹭人褲子:“你還有我?!?/br>謝昭垂下頭,看著腿上枕的那團毛茸茸與六年前懷里的男孩子漸漸重合。微微上揚的眼角,濃密的睫毛,筆挺的鼻子,清爽的唇線......到底還是長大了點,褪去稚氣,多了幾分英挺。在蔣天遙再小一點,還在念高中的時候,謝昭常常自省,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這個莫名撿來的小屁孩,莫不是上輩子來討債的。后來,他才知道,蔣天遙啊,是來報恩的。謝昭伸手揉了揉小孩兒腦袋上的哈士奇,眼底一片溫柔。......迷迷糊糊的,蔣天遙覺得自己也沒睡多久,早上六點半的上班鈴就鬧了起來。他掙扎著從沙發(fā)上爬起,試圖去尋找手機,卻被謝昭一把按下:“再睡會?!?/br>早已習(xí)慣了要最早一批到單位的蔣勞模同學(xué)掙扎著又爬起來:“不行,上班要遲到了!”卻被謝昭一把按了回去:“你今天放假?!?/br>“???”蔣天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請假總要個理由吧......”“就說老板給你單獨布置了工作?!?/br>“在床上的工作。”謝昭笑得惡劣,輕輕一拍小孩兒的屁股,“起來,別賴沙發(fā)了,回房睡去。”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正版!☆、Chapter16蔣天遙一個回籠覺睡到了早上十點多,再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謝昭床上,而他那個工作狂晚期的大哥,竟然也放任自己沒去上班。不過謝昭醒著,只是躺在床上回工作郵件而已。蔣天遙懶洋洋地裹著被子一翻身,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老狐貍,明明是自己想偷懶,還要拽著自己一起。他偏過頭,只見他哥曲起一條腿,背靠床頭,正低頭看著屏幕,而他自己正以自由落體狀攤開,八爪魚似的地占據(jù)了大部分床,把他哥逼至床邊,一翻身就能滾下去的位置。兩人的姿勢與分布顯得詭異卻和諧。蔣天遙每次睡完回籠覺,人總是特別迷糊,精神狀態(tài)似乎還不如熬一個通宵。他像貓似的伸了一個懶腰,一雙眼睛慵懶地瞇了起來——陽光透過落地窗與輕紗在屋里撒下一片暖金,就像黃油吐司上滋滋燙過的一層蜂蜜。那片刻的歲月靜好,讓蔣天遙突然心生幾分“君王樂得不早朝”的意思。他朦朧地看了謝昭一眼,掙扎著起身去撈自己的手機:“你和楊總說我請假是去干啥了來著?”口風(fēng)得對好,免得到時候穿幫,大家都尷尬。謝昭沒急著回答,反倒瞥了一眼蔣天遙的手機屏幕。那里一長溜兒微信消息框時不時亮起,謝昭忍不住揶揄:“一天不上班,就這么多人找你,比我還忙?!?/br>一說起這個蔣天遙就覺得頭疼,哪有什么正經(jīng)人找他?,F(xiàn)在在微信里蹦跶的,還不是大白桌邊上那群八卦的實習(xí)生。他扯開了一個干巴巴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