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又仰頭望了望那樹頂。“之后呢,”我反問道。“之后,若是鈴央知曉她兩個哥哥真的闖了禍,自會‘無心’地去與父帝說上一說。況且,牽扯上長辭了,鈴央怎會錯過?”他又道。我仍是未懂:“你知曉鈴央會揪著一點錯處不放,如今卻要主動給她把柄。帝君當不會一時醒悟過來,對你們兩個寬宏大量了罷?!?/br>“他一直都很清醒,但是不妨礙犯糊涂,”他轉過來折了樹干上一根細小的枝條,無聊地在手里頭晃,“長辭這幾日都不在冥界,”說到此處漫笑了聲,“南海慈航真人下來請?zhí)?,邀母后前去赴一個什么道會,指名道姓地叫母后帶長辭前去。此事,父帝也是知曉的。我去思齊宮里尋你,宴寧不是瞧見了么,他當會覺著我與你在一處的。如今若是鈴央告訴父帝,她兩個王兄在涂山惹了禍端,你說,可不可信呢?”我瞧著他,本能地拎出來一點:“照著帝君對鈴央的態(tài)度,即使鈴央誣陷了你們,也不會有何過于嚴苛的懲處罷?!?/br>“我本來覺著我已然很缺德了,沒想到你比我更缺德,想一次除了鈴央這個麻煩?!彼兄侵昙t楓,四五片葉子在手中的細枝條上左右打轉,眼里滿是促狹與戲謔。“不敢當。殿下能想出這等陰謀詭計,我還差得遠,”我甚為謙虛地道。他未理會我這謙虛的回應,又道:“涂山有只神鳥,喚作帝江。但那帝江鳥此前是母后養(yǎng)在身邊的,后頭丟失了一遭。再尋著時,帝江已然在涂山了,且成了涂山的寶貝物件。帝江鳥有個古怪習慣,每逢月圓夜,便會尋山里頭的溫泉沐浴,此時也會化出原形,是它神力最為薄弱的時候?!?/br>我只耐心地聽他說,靠著那棵樹一言不發(fā)。“魍魎族的少族長,前日里頭聽說了有這么一只神鳥,便打算拔了那神鳥的羽毛給自己的箭鏃做裝飾,約莫今日便會來了,”他向遠處瞥了一眼,又接著緩慢與我道,“那神鳥拔了羽毛定然不能活了,母后知曉了,怕是會傷心憤怒得很……”“到那時,帝君肯定會覺著是涂山的毀了那神鳥,還欲要栽贓你,”我仔細地理了一遭,才理清楚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心里有些贊嘆,真?zhèn)€是陰謀詭計,實至名歸。他聽我說此話,又笑道:“非是涂山毀了那神鳥,是鈴央毀了。那少族長做了箭鏃,是打算送于鈴央的?!?/br>我想了一想,覺著是很完整的一個陰謀,細想又少了一處:“帝后為著這神鳥傷心,帝君會……”“會,”不及我說出來,他就已頷首道,“自然會。我不是與你說了么,父帝其實犯糊涂的時候很多。”“那你……,”我本是想說出些什么,瞧著他的臉,又忘得干干凈凈了。周遭天色有些暗了,但還不到夜里,月頭更未升起來。“你該不會真?zhèn)€想在那九天荒雷落下的時候應我一聲罷,”他回過頭,身后是怒濤卷雪般的赤色紅葉林,“我也不想。自然,我還會叫它永遠都落不得。”☆、已后來(五)“太不避諱了些,”我瞧著他直搖頭,“即便你想做些甚么不能叫旁人知曉的事,也不興這般與我和盤托出罷?!?/br>他驚奇道:“你見過從犯不知曉主犯欲做何事的么?”我只作未聞。地上橫著一節(jié)圓滾滾的粗糙樹干,不知是枯死多久了,褐色的枝上搖著一小片皺巴巴的干枯葉子。底下一大半都埋進了紅葉堆里。一側的橫面還能瞧出清晰的一圈圈年輪,中間胡亂夾雜著干裂開的縫隙。我十分隨遇而安地掀開衣擺,坐在了那截橫樹樁子上。天色晦暗,月頭還未出現(xiàn),林子里仍亮堂幾分。我在此處與扶霖等著那天真勇敢的魍魎族少族長出現(xiàn)。“一只神鳥,帝后在意,帝君真?zhèn)€在意么,”我胳膊搭在膝蓋上,又顛來倒去地將他這一遭算計想了一想。若是鈴央不說什么,這計策便不能成。但這一點倒是不須擔心,如扶霖所說,鈴央定不會錯過。第二處便是,冥帝真?zhèn)€要在意朔令帝后的心情。他若是不在意,任憑朔令帝后如何悲痛欲絕昏天黑地,也半點用沒有。但照著此前的事來看,我覺著有些玄乎。扶霖立在木頭樹干一側,又負著手來回走了幾步,似是在專心地琢磨壞點子,并未聽見我的話。我清了清嗓子,伸手拽了把他的衣袖,又道:“莫要晃悠了。我方才問你,帝君真?zhèn)€在乎帝后的想法么,若是不在乎……”他為我拽了一把,停住了,也未掙衣袖,只站在我身前,道:“若是不在乎,也不妨事。你就當與我出來瞧了一遭風景,不會有何損害?!?/br>即便我說一聲,從冥界跑來涂山瞧風景,是無聊至極之事,但此時已經在此處了,再說什么也無益。我瞅著他,一時不大想開口說話。他卻又道:“你莫不是想著先前母后去人間輪回一遭的事?”我仍瞅著他,點一點腦袋。“我與你說一樁事,你便知曉了?!彼徊诫x了我身前,又在我身側坐了下來。“何事,”我挪了挪身子,以示禮貌。他瞧了瞧我為他禮讓出的那塊地方,道:“你再往那廂挪一些?!?/br>我已然為他挪了三尺遠了,他還嫌擠。這樹干算不得長,我看一眼那側,從我身側約莫兩尺遠,也就到頭了。我便一手扶著粗糲的樹身,索性直接坐到了那樹干盡頭。“如此可行了?”我與他之間隔了數(shù)尺遠,覺著當是可以了。“可行,”他應一聲,繼而毫不客氣地緊挨著我坐下,還壓著了我一塊袍袖。“……”我偏頭看了看那側,再挪怕是要挪到地上。本仙君不小氣,也懶得為這一點小事計較,他愛坐哪處坐哪處罷。他自若地開口道:“還要從母后跟父帝的相識說起。早先時候,父帝夜間偶有一夢。夢中紅花如火,一只七彩神鳥與一個女子在花海中起舞,舞姿曼妙非言語可形容。父帝醒來仍不能忘懷。后頭一日偶至一地,見得開得正盛的赤色釣鐘柳,那花叢中,竟也真的有一個仙女在兀自起舞,只是未有那七彩神鳥。父帝為眼前所見震驚,又與夢中契合,便由此與那仙子相識。”“仙子……是朔令帝后?”我驚嘆道。真?zhèn)€是奇妙的事情,倒像是天生牽線注定一般。“正是,”他點頭,又道,“只不過后頭,父帝因事來得涂山。喏,正是眼前這片林子,也是紅葉如火。涂山狐王一個叫做瑟阿的女兒與帝江鳥在這林子里頭,叫父帝瞧見了。后頭便有了一位帝后,又有了一位夫人?!?/br>看來本仙君感嘆得早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