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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忽然,昏暗的手術視野亮了起來。傅雨城愣了愣,抬頭望去。男孩將右手的手術拉鉤手柄,鉤在了工作臺側面的一個掛鉤上,然后用騰出的這只右手,舉起了一盞微型探照燈。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探照燈的角度,盡可能讓那道雪亮的光束,始終籠罩在傷口上方。傅雨城忍不住揚了揚眉毛這小鬼,還挺機靈的。他對男孩點了點頭,而后繼續(xù)探查著傷口。過了足足一刻鐘,傅雨城終于大致摸清了狀況。腹腔大靜脈旁邊一條分支靜脈破損,所幸附近的臟器包括胃腸道、肝臟、胰臟和脾臟,全都沒有損傷。確定了沒有任何臟器損傷,傅雨城終于稍微松了一口氣。這比他之前預想的情況,簡直好得太多了。但是血管縫合,仍然是件極其麻煩的事。“唉,要是有個醫(yī)療倉就好了。”他喃喃道。帝國生態(tài)區(qū)的人工智能醫(yī)療倉,幾乎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和外傷。但在這荒蕪的地球,別說人工智能醫(yī)療倉了,連個正兒八經的外科醫(yī)生都沒有。還好,只有一條分支靜脈破損,自己還能勉強應付。因為經常受傷,傅雨城曾經學過一些外科手術,手上細活兒還算不錯,在戰(zhàn)場上救過不少人的性命包括白薔薇宮那位尊貴的皇太子。此時,他稍微想了想,便取了兩柄小號止血鉗,分別夾住了破損靜脈的左右兩端,暫時阻斷了血流。接下來,便是縫合。傅雨城握著精致的持針鉗,只勉強縫了兩針,便覺得眼前一陣發(fā)黑,不得不停了下來。失血過多,再加上與沙蟲搏斗時體能消耗太大,這種費時又費神的細致手術,他現(xiàn)在根本做不了。他發(fā)了一會兒呆,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只能試試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br>“你想做什么”男孩不解地看著對方。傅雨城沒功夫理會他,稀里嘩啦地在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兒,揀出一柄造型古怪的金屬“螺絲刀”。“嘖,只能湊合用了?!彼⒅潜奥萁z刀”看了片刻,十分嫌棄地撇了撇嘴,“小鬼,把工作臺上那玩意兒挪過來?!?/br>“是這個嗎”男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把一臺造型粗陋的機器挪了過來。傅雨城勉強撐起身子,費力地打開機器銹跡斑斑的外殼,里面是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線路與芯片。他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些繁復無比的電路,很快從里面拉出紅藍兩根電線,又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片剝開絕緣膠皮,把裸露的金屬導電絲接在了“螺絲刀”底部。而后,他又調試了幾個旋鈕,將輸出電流固定在一個數(shù)值30000赫茲的交流電。“湊合吧?!备涤瓿堑嗔说嗍掷锏摹奥萁z刀”,不怎么滿意地搖了搖頭。經過剛才一番折騰,他手里的這柄“螺絲刀”,已經變成了一柄極其簡陋的高頻止血電刀。“華佗保佑,扁鵲保佑,上帝保佑,佛祖保佑,毛爺爺保佑”他一邊在心里胡亂念叨,一邊緩緩把“電刀”前端靠近靜脈破損處。只聽一陣極其輕微的“滋滋”聲,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糊味兒,血管破損處很快變?yōu)榻箍母绅琛?/br>成功了。“呼,ok了?!备涤瓿情L長地松了口氣。男孩心頭也莫名其妙地微微一松“沒問題了”“大概吧?!备涤瓿巧晕⑿⒘似?,索性順手把傷口附近的闌尾割了,“反正都開腹了,麻藥也打了,不割白不割,就當白撿的?!?/br>男孩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你在做什么”“小鬼,不懂了吧。以前有很多職業(yè),都得提前割掉闌尾,比如遠洋輪船水手、星際宇航員什么的。你想想,萬一長途航程中突發(fā)急性闌尾炎,那就麻煩了?!备涤瓿堑偷痛丝跉猓秒姷督o闌尾創(chuàng)口止了血,“我這順手割了,多省事兒啊?!?/br>“嘶,怎么忽然疼起來了這麻藥雖然過期挺久了,但麻醉時間也不至于這么短吧,難道我買到了假貨”他一邊嘀咕著,一邊開始縫合腹膜。因為失血和疼痛,男人的臉色愈發(fā)蒼白,可是那股滿不在乎的勁兒,讓他看起來實在不像一名傷患。這個人,他不怕死嗎男孩蹙緊了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小鬼,別那么緊繃,沒什么大不了的?!备涤瓿瞧沉四泻⒁谎郏撊醯匦α诵?,“你仔細聞聞,剛才那股電刀止血的焦味兒,是不是特別像烤rou還挺香的?!?/br>男孩“”這個人腦子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半個小時之后,傷口終于從內到外全部縫合完畢,傅雨城也累了個夠嗆。萬幸的是,抽屜里還有一支促進愈合的生長因子凝膠。他亂七八糟地將凝膠擠在傷口上,又用一塊干凈的棉片蓋住傷口,而后拿了一大卷紗布,狠狠地在腰上胡亂裹了好幾圈。“這樣包扎,是不是太潦草了”男孩皺眉道。傅雨城已經累得半死不活,懶得同他多說“不死就行。”他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小瓶子,倒出幾片消炎鎮(zhèn)痛藥,看也不看便一口吞了下去。“小鬼,你待會兒”他覺得又痛又累,眼皮也沉得要命,雖然還想叮囑男孩幾句,可是大腦和身體全都不聽使喚了,“你待會兒”失血、疲勞、藥物種種因素疊加的效果非常明顯此時此刻,傅雨城只想睡覺。他斜靠在沙發(fā)扶手上,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還沒說完,就那么睡著了。男孩靜靜地站在沙發(fā)旁,垂眸看著對方。沙發(fā)上的男人雙目緊閉,幾縷濕漉漉的黑發(fā)緊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鴉羽一般的睫毛長而濃密,下頜的弧度漂亮鋒利,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男孩盯著他看了許久,忍不住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對方的鼻息淺淺的呼吸噴在指尖上,溫暖而微弱。他又站了一會兒,而后拉起一條舊毯子,胡亂蓋在昏睡的男人身上。傅雨城這一覺,足足睡了五個小時。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比起疼痛麻癢的腹部傷口,喉嚨里火燒火燎的感覺更加不好受。男孩坐在沙發(fā)扶手上,呆呆地望著窗外。遙遠的沙漠地平線上,巨大的血色夕陽如同不滅的神殿火焰一般,安靜而壯麗地燃燒著,直至永恒。聽見沙發(fā)上窸窸窣窣的響動,他猛地回過頭,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望向對方“你還活著?!?/br>“咳咳一點輕傷而已,哪兒有那么容易死。你這小鬼,說話怎么這么不中聽呢”傅雨城有氣無力地抱怨了兩句,抬手指了指流理臺上的玻璃水杯,“去去去,給我倒杯水過來?!?/br>男孩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