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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的老實(shí)相?!?/br>葉紹卿伸手取了,略略翻看一遍,輕蔑笑道,“他可真是……從小就這德……”他說著自知失言,忙把后面的話給吞了,暗自瞟了一眼皇帝。皇帝無甚反應(yīng),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放過,轉(zhuǎn)移話題道,“今日,你在昭慶殿下,可是和吳豐他們聊多了幾句?”葉紹卿眉一挑,自然明白皇帝說的是什么。宋景儀今日第一天上朝領(lǐng)任。宋家當(dāng)年也是權(quán)傾朝野,安王之亂后全族降罪,凋敝無息。當(dāng)年的事情經(jīng)先帝有意壓制早已被人淡忘,七年之后,宋景儀重登朝堂,但作為叛臣之后,縱使再隔多少年,流言非議總是能再度星火重燃。葉紹卿剛下的昭慶殿的臺階,就聽見吳豐和幾位別的大人在談?wù)撍尉皟x,“正是當(dāng)年宋簡那個(gè)最小的兒子,先帝心慈,留了他一條小命……”“倘若跟他爹一樣人面獸心……”“陛下這真是……”葉紹卿聽得刺耳,便有不快。他素來心有不快,就直接吐倒出來。從前,是動動拳腳,現(xiàn)在,是動動嘴皮。所以他笑瞇瞇地?cái)r下這幾位大人,和顏悅色地聊了幾句,把這幾位大人聊得面色青白,拂袖而去。“臣不會聊天,”葉紹卿哼笑一聲,“怕是得罪他們了?!?/br>皇帝微笑,“朕還以為你不情愿和他交好?!?/br>半晌,沒聽見葉紹卿回話,皇帝停下筆,抬起眼皮輕輕瞟他一眼。葉紹卿神色淡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br>皇帝再看他一眼,復(fù)又提筆繼續(xù)寫起來。這時(shí),徐朗從外間悄悄掀簾子進(jìn)來,走到皇帝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什么。皇帝面上一怔,繼而牽唇笑起來。“徐公公有什么好消息,還要這么偷偷傳話的?”葉紹卿抱了手臂。徐朗慌張看他,嗯啊了一聲,面有遲疑。皇帝揮手讓他退下,“皇后有喜了?!?/br>葉紹卿面上也是一怔,只不過好半天沒別的反應(yīng)。“紹卿?”“真是……恭喜皇上?!比~紹卿拱手就笑。未等皇帝再說話,葉紹卿復(fù)又開口道,“真叫人好松了口氣,這下魏老他們可不會再說臣什么以色侍君了吧!”徐朗在后面皺著眉沖他搖頭。“葉臨,”皇帝把筆往桌上重重一擱,看著桌上濺開的幾滴朱砂,“有些話,你是該好好斟酌,是說得還是說不得?!?/br>“陛下教訓(xùn)的是,臣謹(jǐn)記。”葉紹卿很是乖順地接了話,面上冷冷。“你身上不好,今日就先回去吧。”“陛下是得趕緊去看看皇后娘娘才對。”皇帝眉頭蹙起,徐朗趕緊插話,“葉大人,奴才送您出去?!?/br>“你家公子啊……”徐朗對著阿柒搖搖頭。阿柒看葉紹卿已經(jīng)走了好遠(yuǎn),對著徐朗行了禮,匆匆追趕上去。“別跟著我?!?/br>“公子,快酉時(shí)了,您還要去哪啊?”“我說了別跟著我!你在宮門外等我就行?!?/br>阿柒還要再說話,葉紹卿回頭冷厲地瞪她一眼,阿柒驀地止步,咬著嘴唇嘆氣。葉紹卿走得飛快,不多時(shí),便停在在了那尚在修筑中的閣樓下。工匠們正在收拾東西下工。葉紹卿這里來得勤,工匠們大多認(rèn)識他,此時(shí)都忙不迭地行禮。負(fù)責(zé)監(jiān)工的官員也不敢攔他,“葉大人……”“我一個(gè)人呆會,你們該干嘛干嘛?!?/br>夕陽也緩緩熄滅下去,天邊籠著紫灰色的煙云。宋景儀正在長史陪同下,帶著一小隊(duì)衛(wèi)兵巡視他監(jiān)轄的宮內(nèi)地段,正走過這閣樓,見工匠已經(jīng)下工,而樓上仍然亮著燈,下面有兩個(gè)衛(wèi)兵守門,便問,“這是何處?”長史答道,“這是陛下正在建的翊林閣,陛下想廣集賢能逸士于宮中,探討詩書琴理,治國良策?!?/br>“倒是風(fēng)雅?!彼尉皟x低下眼淡聲道,“宮門將閉,這樓上可還有人?”門衛(wèi)上來回復(fù),“是葉大人還在樓上。”“這本就是葉大人和陛下共商的主意,葉大人很是喜愛這個(gè)地方。”長史解釋。“今日就到此,”宋景儀望向樓上,“我和葉大人同歸罷?!?/br>葉紹卿坐在臺階上,望著天邊逐漸暗沉的顏色,腦子里懵懵的。三年前,皇帝還不是皇帝,還是四殿下。他展開一疊文紙,尋常地問自己,“阿臨,你說,本宮該娶哪個(gè)?”葉紹卿那時(shí)也是強(qiáng)顏歡笑,指了何尚書家的女兒。也早料到總會有今日。只是這心上加刃,還要再來幾次呢?“紹卿?”葉紹卿回頭望去,挑眉奇道,“你如何會在這里?”宋景儀搖搖頭,不答話,走到他旁邊。葉紹卿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袍子上早已沾滿灰塵,他拉起袍角往旁邊扯扯,給宋景儀留出空位來。宋景儀皺起眉,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心里煩悶?”葉紹卿直視前方,沉默片刻,輕輕“呵”了一聲。兩人之間便就如此安靜了半晌。葉紹卿忽地站起來,往殿內(nèi)走去。宋景儀跟進(jìn)去,只見葉紹卿在角落那些木板,毯子之間翻揀了一番,然后拎出了兩小壇酒,轉(zhuǎn)身往地上一放。這酒乃工匠們所藏,做工小憩時(shí)偷喝。“你……”宋景儀面有遲疑。“喝還是不喝?”葉紹卿拍拍手上的灰,高聲問道。宋景儀看著他,細(xì)長的眼眸無波無擾。葉紹卿被這眼光看的心里一陣慍意,他手握成拳咬了牙,忽又松懈下來,靠著旁邊的柱子居然笑起來,“你說,我葉臨,心有不順,連酒也不能喝了,還有什么意思?”他把手放到自己眼下,呆看了許久,神色竟然一片心灰意冷。宋景儀眉宇一動。他也看著葉紹卿的手——那原本是雙握劍的手。宋景儀走過去,拾起那兩壇酒,轉(zhuǎn)身出殿。他將那酒放在欄上,把酒塞一齊拔了,丟到樓下,然后轉(zhuǎn)身看葉紹卿,敲敲壇身。葉紹卿立刻快步走上來。他接過宋景儀遞來的酒,直接就對著壇沿灌了一大口。這酒很糙,然而又辣又烈,葉紹卿被嗆得直咳嗽,艱難地全部吞了下去,仰頭笑了。宋景儀也喝了一口,見葉紹卿笑了,勾了勾唇。“我該多打賞他們些的,竟然藏這么劣的酒?!比~紹卿低頭嗅嗅酒味。“軍中喝的也大多是這樣的?!?/br>葉紹卿聞言不由細(xì)細(xì)看了宋景儀一眼。宋景儀一臉不解地反看他。葉紹卿抱著酒壇,瞇眼看向樓外,“喝酒該登高才對?!?/br>“這處還不夠高?”“不夠,不夠?!比~紹卿把手往欄外伸出去,踮起腳。宋景儀沉默稍許,忽然伸手勾住葉紹卿的腰,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