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文章為引子，話題終究會引到他身上，沒曾想至始至終她說話都是在問文章。

    兩人說著正火熱的時候，羅老太爺走了過來。

    傅云昇連忙站起來，“外祖父，您怎么來了？”

    羅衡在房里等了半天，先前傅云昇只說和主人家道謝，見著他半天沒有回，才出來，沒想到自家外孫竟是和此間的主人家在聊天。

    “在說些什么？”這次不用寧蓁蓁或者是傅云昇開口，碧痕就搬出了椅子，讓羅老太爺坐下。

    傅云昇回道：“在說鄉(xiāng)試的文章。蘇小姐的學(xué)問很好?！?/br>
    羅老太爺聽出了外孫話里的贊嘆之意，有些驚訝地看著寧蓁蓁。

    女兒的來信，屢屢說起傅云昇的不羈，凡是有男有女的踏青或者是詩會，不怎么肯與女子多說話，若是對方多問幾句，就差暗示對方是只長頭發(fā)，不長腦子的蠢物，哪兒見過傅云昇這樣的表現(xiàn)？居然還能夠語帶贊嘆說對方學(xué)問好。

    起了好奇心，羅老太爺便問道：“老夫也做過幾年的主考官，主持過鄉(xiāng)試與會試。”

    這可是主考官，與傅云昇不同，寧蓁蓁的眼前一亮，緊接著就把話轉(zhuǎn)向了羅大人，而不是傅解元。

    傅解元的文章做的好，但是他只是考生，若論起來，對科舉理解最深的，當(dāng)屬主考官了。

    兩人一來二去說的痛快，羅衡的眼里也漸漸浮現(xiàn)了贊嘆的神色，這讓傅云昇心里頭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小小失落。

    他雖然能夠插得上嘴，但是話題的主導(dǎo)是自家外祖父，只能夠看到小姑娘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外祖，時而嚴(yán)肅點頭，時而含笑搖頭，所有的情緒都是被外祖父牽引。

    寧蓁蓁與羅大人交談，心中有所得，可以說是對哥哥中舉更有把握。心想這一場雨下的巧。

    想到了這里，抿唇一笑，笑意到了眼底，眼兒彎成了月牙狀。

    那雙明眸彎起來的一瞬，傅云昇竟是有一種心跳驟停的感覺，而后心跳又劇烈起來，大到讓他有些擔(dān)心被人聽到。

    “你若是男兒身，只怕把元禮（傅云昇的表字）都給比下去了?！绷_衡含笑說道，“你可有表字？”

    “并未有表字，煩請羅大人賜我表字?！?/br>
    羅衡很欣賞這個讀書多的女孩子，含笑說道：“子玉兩字如何？”

    三言兩語，寧蓁蓁就從羅衡這里得到了表字，羅衡就住在襄西城，也不準(zhǔn)備回京都，知道蘇文翊要參加明年的考試，當(dāng)即允諾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來他家中，“我畢竟做了主考官也有幾次，多少也算是有些經(jīng)驗?！?/br>
    “羅大人客氣了?！睂庉栎韬φf道，“助我兄妹兩人良多。”

    寧蓁蓁此時與羅大人結(jié)下善緣，卻不準(zhǔn)備現(xiàn)在讓哥哥去請教，蘇文翊肚子里的這點墨水，要是請教羅衡，太過于大材小用。

    此時到了吃飯的時候，平日里寧蓁蓁是和蘇文翊一起吃的，這次羅衡實在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甚至想要把外孫趕到房里吃飯，自己與蘇家兄妹一起。

    傅云昇清了清嗓子，連忙說道：“外祖父，有您這個長輩在場，一起吃飯也不算失禮?！?/br>
    于是四人一起吃飯。

    蘇文翊在知道羅大人做過鄉(xiāng)試和會試的主考官，一舉一動都有些僵硬。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xiàn)代，學(xué)生面對師長都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兒。

    羅衡在寧蓁蓁提到過蘇文翊的學(xué)習(xí)進度，也沒太為難這位蘇公子，只是心中越發(fā)可惜此女是女兒身，甚至回到了客房里，也與外孫長吁短嘆，“若是男兒家，要與你做同窗多好。”

    外祖父的一句話讓傅云昇想到了寧蓁蓁扮作男兒家的模樣，穿著瀾衫，頭戴浩然巾，對著自己粲然一笑。忽的就想到了里的那句話，“從此不敢看觀音?！?/br>
    傅云昇的手搓了搓發(fā)燙的耳垂，“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br>
    羅衡想了想那位小姑娘澄澈的眉眼，有點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恣意味道，失笑著說道，“也是，無論是什么日子，都會過的好。”

    想到小姑娘要開的雅苑，他住在襄西城今后可是有福了，這位主廚做的菜味道真是好，到時候喊上幾個老友，去給小姑娘捧場，羅衡又感慨說道，“可惜你沒有福氣，蘇家的這位大廚手藝真是好，京都里都是少有?！?/br>
    “我可以多留一些日子陪著您，也可以多給蘇家小姐的雅苑捧場。”

    羅衡一愣，本想要說女兒來了信，只怕近日就要給公主指婚了，差不多也該回去繼續(xù)讀書。話到了嘴邊，看到了外孫的側(cè)臉，收回了這句話。

    傅云昇原本只是耳垂紅的幾乎要滴血，現(xiàn)在那抹紅轉(zhuǎn)移到了他的面頰上，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似乎不知道看哪兒。

    昔日里外孫說的話浮現(xiàn)在心中：

    “我不喜歡那些唧唧咋咋的姑娘，吵得我頭疼；我更不喜歡讀了一點書，傷春感秋，和古人的那些詩相比，寫的那些根本哪兒能算是詩？要是有本事，正兒八經(jīng)寫篇八股文！”

    “每每參加那些詩會、踏青我都想嘆氣，為了一點點的小事，總有鬧起來，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說話也是讓我心生厭煩，感覺她們閑的沒事干。”

    “外祖父，您和我娘說說，別讓我跟著她去喝茶，禮佛什么的，我真的懶得去見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若是再逼我，我剃了頭去念佛，本來鶴鳴法師就說我有些慧根?！?/br>
    他昔日里嫌棄別人笨，嫌棄別人傷春感秋，嫌棄別人小家子氣，忽的出現(xiàn)了一個聰明，會寫八股，被退親了還悠悠然的女孩子……

    第181章 廚神金手指10

    想到了這里,羅衡有了捉弄外孫的心思,故意嚴(yán)肅說道：“你娘上次在信里已經(jīng)催你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會試為重，你應(yīng)當(dāng)早些回京都去書院讀書?！?/br>
    傅云昇脫口而出：“可以先給母親寫封信,剛解決那樁婚事，我就回京都這樣也不太好看,索性我在襄西城里多留一陣子,會更妥帖一些。至于說讀書，我自己就可以看書，溫書,每日的功課不會放下，再說還有外祖父您在,可以指導(dǎo)一二,絕對不會耽擱了會試?！?/br>
    “你想得夠全面?！?/br>
    傅云昇終于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再一看外祖父,對方臉色咻忽一變,背過身去,用拐杖慢慢柱著離開。

    平日里傅云昇是最機敏不過，現(xiàn)在卻怎么都猜不透外祖父的心思。

    心中忐忑,連忙跟上前，想要多和外祖父說幾句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