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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安呆了呆,半響才伸手把從頭蓋住她幾乎大半個身體的斗篷摘下來。 繡著金絲邊的斗篷還帶有暴君的體溫。 正房門開了。 柳安安抱著斗篷站在廊下,反應(yīng)了半天。 暴君現(xiàn)在是楊府少爺宣傳出來的京城宗室子的身份,出門之時沒有帶個使喚的丫鬟。這次楊府選人,一方面是選美人侍君,一方面,也是選出來服侍人飲食起居的。 剛剛暴君應(yīng)該是看見她把她當(dāng)丫鬟了,直接把斗篷解了扔給她。 那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柳安安抱著斗篷一時懵了。 跟在暴君身后的楊府少主對著柳安安擠眉弄眼,手往里指了指。 柳安安悟了。 她抱著斗篷,小心翼翼邁過高高的門檻。 抱著斗篷的柳安安沒敢抬頭。她用眼角余光分辨出房間里的格局,用顫抖的手將斗篷掛在橫木衣桿上,躡手躡腳提著裙順著窗下一路走到門邊,然后,迅速而又輕手輕腳地,跨過門檻。 回到廊下的柳安安拍拍胸脯。 和暴君同處一室,哪怕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也讓她心跳亂了節(jié)奏。 柳安安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是被當(dāng)做侍女使喚了。 那楊府的少爺說,主子好伺候,每日伺候茶水膳食,讓主子身邊隨時能有人使喚就行。 柳安安想過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活下去,那么唯一一個要做的就是讓暴君眼里看不見她??床灰娝?,她才能更好的活下來。 她自己琢磨出來了一套方式。 暴君平時日很少在正房,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個院子。但是她不能跟著走。只在這間正房里伺候。每日早上屏住呼吸,把身體縮到最小一團(tuán),輕手輕腳端上茶點,腳下一點聲音都不會發(fā)出的,悄悄就退了出去。 她就坐在廊下的繡凳,只要里面稍有動靜就能聽見,等著暴君吩咐伺候。 好在暴君身邊不喜人跟著伺候,連續(xù)三天,柳安安都是乖巧的早寅時二刻到門口來,寅時三刻暴君起身后,跟著侍從幫忙往內(nèi)遞上茶水早膳。 她都是挑著有人的時候一起進(jìn)去,等人退出的時候再自己退下,三五天的時間內(nèi),幾乎沒有單獨和那暴君有過一個照面。 悄無聲息的,幾乎不存在。 就算如此,柳安安也不得清閑。她是從早上寅時二刻就候著,一直等到酉時才能離開。 這比在王府里,太妃讓嬤嬤教她規(guī)矩時還累。 月上柳梢頭。柳安安抱著膝蓋坐在繡凳上,呆呆地盯著圓盤月。 她好餓。 柳安安揉了揉肚子。 這會兒都戌時了,那要命的主子還沒有回來。 廚房里給她送飯,都是送到她的房間去的,沒有誰敢把一個說不清身份的侍女的飯菜,擺到那主子的院子里來。 哎。柳安安眉梢?guī)е鴳n愁。 下一刻,她眼神聚焦。 暴君回來了。 男人抿唇下頜緊繃,夜色里帶著一身冰冷如霜的凜冽大步而來。身后是隨從不安又凌亂的腳步。 柳安安一看暴君的臉色,坐不住趕緊站起身,緊緊貼著背后的墻壁屏住呼吸,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腳步在她身側(cè)頓了頓,然后一陣清風(fēng)撩過她的腳踝。 房內(nèi)點了燈。 柳安安有些不敢進(jìn)去了。那暴君一看就在氣頭上。萬一她進(jìn)去讓他看見了,豈不是小命不保。 但是…… 柳安安無聲嘆氣,躡手躡腳順著門邊溜進(jìn)去,熟門熟路倒了一杯溫度正宜的茶,弓腰輕步端著茶杯放在長案上。 正房內(nèi),除了暴君外還有追隨他進(jìn)來的一個白面男子。男子看見柳安安入內(nèi),眼神有些微妙。 褚余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主子,”白面的年輕男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夜深了,您是否可以安置?如今既然有侍女,不妨就讓侍女來服侍您寬衣?” 褚余捏著茶杯眼神一沉。 柳安安心中一個咯噔。她裝作沒聽見那個男子的建議,頭都不敢抬,把自己當(dāng)做旁人看不見似的,端起托盤提著裙,腳步輕飄飄走到門邊,然后飛一樣的速度跨過門檻。 “站住。” 柳安安緊緊閉上眼。 男人的聲音充滿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yán)。 柳安安絕望地轉(zhuǎn)過身,怎么走出來的,怎么走了回去。 正房內(nèi)那個白面年輕男子已經(jīng)躬身抱拳主動退到門口,不顧柳安安掙扎的眼神,帶上了門。 嘎吱。 門關(guān)上了。 一步,兩步,三步。 柳安安盯著自己的鞋尖,眼尖的余光已經(jīng)能看見男人的衣擺了,腳下站定。 她拿出自己多年練習(xí)的最高水平,規(guī)規(guī)矩矩朝男人行禮。 “公、公子有何吩咐。” 眼前的小姑娘行禮的姿勢很標(biāo)準(zhǔn),但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渾身都在抖。 小臉煞白煞白的。 這么怕么。 褚余放下茶杯,伸開手,等她來寬衣。 柳安安沒有等到回答,只好悄悄抬眸。 暴君就站在她眼前,兩三步之遙,伸開了手。 柳安安遲疑半天,鼓起勇氣上前。 她的手落在褚余的腰間。他穿著一身直裾的黑衣,腰間系著鑲玉革帶。革帶在側(cè)打了個結(jié),來回穿插編著。柳安安的手指細(xì),力氣小,這革帶系的太緊,她居然解不開。 少女柔軟的指腹在他腰間來回,褚余身體緊繃,任由她動作。靠得這么近,鼻間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一股皂角香。 居然,不討厭。 褚余似有所思。 短短兩個呼吸間,柳安安額頭布上薄薄的一層汗。 她心下都是絕望。 暴君第一次讓她服侍,她連解個革帶都解不開,下一刻,暴君是不是就嫌棄她無能,要擰斷她的脖子了? 柳安安急了,可不能剛混進(jìn)來就送了命去! 她用力一拽。 “嘶……” 白皙的指尖一滴血珠滲出。 柳安安痛的眼底冒水花了。 她一個不小心,指尖掛在了革帶的金飾上,手指尖戳了一個洞。 好疼。 柳安安疼得肩膀都縮成一團(tuán)。然后后知后覺,自己把暴君的革帶給染臟了。 她腦袋一懵,顫巍巍抬起頭。 暴君看著她的眼神冰冷,凜冽如寒風(fēng)刀刃。 咔噠。 鑲嵌著玉石金飾的革帶掉落在地上。 解開了! 柳安安顧不得其他,抬手將指尖的血滴吸吮,伸出手,試探著落在暴君衣衫系帶上。 只要他阻止,她立馬拿出吃奶得勁兒跑出去! 柳安安沒敢動,悄悄抬眸。 褚余的目光落在懷中小姑娘的唇上。 煞白著小臉的她,唇上一點紅,她害怕地不自覺抿唇中,艷色擴(kuò)散。 他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