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shí)服侍著柳安安起身穿衣。

    柳安安身上還有些疼，只這個時(shí)候得忍著。

    她坐在梳妝臺前，宮女給她打扮時(shí)，她透過黃銅鏡，看向郡青。

    郡青在殿內(nèi)指揮著底下的宮女們，一件件事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

    她是個很厲害的。

    柳安安還在想，剛剛那一出來得太快，她當(dāng)時(shí)沒想明白，這會兒回過神慢慢想，發(fā)現(xiàn)郡青女官是不希望淑太妃留下的。

    這是因?yàn)槭裁础?/br>
    畢竟她的確什么都不懂，若是有個懂的長輩在旁邊幫襯，心里就會有底氣些。

    “郡青，我這會兒梳妝，可還來得及？”

    郡青過來，幫柳安安整理了一下耳墜。

    “回稟美人，來得及?！?/br>
    “底下人來通傳時(shí)，不過是幾位夫人的馬車到了宮門。她們要下馬車坐轎走到章華殿，之后步行過來。一路到元晨殿，少說三刻鐘。且姚家老夫人眼睛不好，會更慢些?！?/br>
    原來如此。

    等她梳妝好，殿外的宮女進(jìn)來稟報(bào)，說是幾位夫人剛剛抵達(dá)章華殿。

    殿中也趁著這點(diǎn)時(shí)間全部都整理準(zhǔn)備了一番。

    正殿接待客人的地方，柳安安幾乎沒有去過。

    她的寶座擦拭的干干凈凈，亦如沒有主人時(shí)的嶄新。

    郡青扶著柳安安坐上去。

    柳安安疼得倒吸氣。

    “美人且忍忍，幾位夫人都是肱股之臣的家眷，若是失禮不好?！?/br>
    柳安安努力忍著不齜牙咧嘴。

    她雙手牢牢握著扶手。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讓淑太妃來幫忙呢？”

    郡青臉上略顯猶豫，然后還是屈膝低語解釋：“回稟美人，這其中牽扯的有些多。美人現(xiàn)在一時(shí)想不明白也是正常。奴婢怕美人多思，現(xiàn)在能說的就只有一句?！?/br>
    “美人是陛下名正言順的家眷，無論美人是什么位分，幾位夫人該拜見的，只有美人。”

    柳安安不是很明白，但是起碼能知道的是，郡青是為了她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郡青悄悄在一側(cè)反復(fù)提醒。

    年紀(jì)大，眼睛看不清的，是姚太傅的妻子姚老夫人，年紀(jì)與淑太妃比大幾歲的，不怎么言語的是聞府的二夫人，愛說愛笑的是姜府的姜夫人。

    “姜夫人倒是其次，美人一定要敬重姚老夫人，對聞二夫人也一定要客氣?！?/br>
    柳安安懵懵懂懂。只知道姚老夫人是姚太傅的妻子，那換言之就是暴君的師母，又是長輩又是師，肯定是要敬重的。聞府，又是哪個府??？

    算了，還是等過后在問吧。

    幾位夫人很快到了元晨殿。

    柳安安咬著牙起身，等幾位夫人入殿。

    走在前的，是一位年逾六十的老夫人。

    她手杵拐杖，每一步走得緩慢。身后兩位年紀(jì)輕的夫人，低著頭跟著她。

    這位老夫人每一步走來，柳安安心里都咯噔跳一下。

    說是年紀(jì)大，年近六十的老婦人身子骨健朗的大有人在。這位老夫人卻瞧著身子孱弱。

    只她步伐雖然慢，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挺直著背，姿態(tài)禮儀十分到位。

    若不是郡青提了她眼睛不好，當(dāng)真看不出來。

    柳安安等人入了殿，忍著疼屈膝。

    “姚老夫人安，聞二夫人安，姜夫人安?！?/br>
    她論起品級來，遠(yuǎn)不如這幾位一品誥命夫人，但是她是天子妾，也不能太卑微。

    柳安安剛剛想了半天，覺著還是要先一步給幾位夫人行禮。

    一則她身份不足，二則她年紀(jì)小。若是等夫人們給她行禮了之后再補(bǔ)，沒得讓人覺著她輕狂。

    柳安安更直接一些，行了禮，立刻吩咐郡青。

    “請夫人們?nèi)胱?。?/br>
    她卻是連讓幾位夫人行禮都免了。

    畢竟別的人不說，姚老夫人那個年紀(jì)，那個身子骨，給她行禮，她根本受不起。

    姚老夫人手持拐杖站在那兒，瞇著眼仔細(xì)盯著柳安安。她的確眼神不好，看了半天，眼前只有模糊的一片，只曉得是個年輕的女娃兒，聲音細(xì)軟有些南方強(qiáng)調(diào)，脾氣也軟和。

    老婦人沒有堅(jiān)持，顫巍巍讓宮女扶著，在加了軟墊的椅上落了座。

    三位夫人落座后，宮女們來奉了茶。

    “美人入宮許久，臣婦并未來見，是臣婦失禮了。前幾日聽說美人受了傷，不知道美人如今可好？”

    姚老夫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干燥燥地，刮木料似的難受。

    柳安安聽著嚇了一跳，她不敢表現(xiàn)出來。老夫人年紀(jì)大了，眼睛不好，聲音也有些損毀，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罪。

    “讓老夫人費(fèi)心了，不過是跌了一跤，一些小傷，擦一擦藥就好?！?/br>
    柳安安手交疊放在膝蓋，袖子沒有蓋到的手腕手背，露出了一片烏青。

    “臣婦怎么瞧著柳美人手上傷得極重，青了一片呢?！苯蛉宋嬷襟@嘆，“可憐見的，美人如此細(xì)皮嫩rou，怎么受得了?！?/br>
    柳安安把袖子拉了拉，勉強(qiáng)遮住了手背。

    “不過是我的體質(zhì)有些惱人，輕輕磕磕碰碰的，都會青啊腫的。一分也顯露十分，其實(shí)傷不重，就是瞧著嚇人?！?/br>
    這也的確是她體質(zhì)的問題。只不過她很少受傷，難得體會一次。

    跌一跤滾了一下，碰碰撞撞的，就讓她坐立難安，疼得直不起背，實(shí)在不是她嬌氣。

    那姚老夫人忽地抬起頭，瞇著眼朝她看來。

    卻怎么看不清說話的小姑娘模樣。

    “這體質(zhì)，美人受苦了?！?/br>
    柳安安笑著：“不過是平日里多注意些。算不得苦?！?/br>
    茶水添過兩輪，也不見聞二夫人說話。

    柳安安作為主人招待，有些著急。

    總不能讓人家一句話都不說，這么來了，坐一會兒就走吧。

    只郡青并未沒有詳細(xì)說到這位聞二夫人，聞家到底是什么門楣，她也不知道，就怕說出口說錯了。

    “二夫人瞧著面善，倒像是見過的熟悉呢?！?/br>
    柳安安找不到安全的話題，只能努力一臉真誠的胡謅。

    她哪里見過聞二夫人。

    這位冷冰冰地，甚至有些像是冰窖里挖出來的二夫人，幾乎是她最害怕的那種。

    聞二夫人第一次抬頭。

    她銳利的視線落在柳安安身上，看清楚寶座上華服金釵的小姑娘，眼神有些恍惚。

    半響，她收回視線，垂下頭，聲音里帶著幾分茫然。

    “……的確面善，有些熟悉?！?/br>
    “但我想不起來了?！?/br>
    郡青在一側(cè)悄悄拽了拽柳安安的袖子。

    柳安安了然，這個話題不能進(jìn)行了。

    好難。

    虧著還有個姜夫人，姜夫人是個秒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說，說笑了小半個時(shí)辰，見姚老夫人面露疲憊，主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