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棠忽而明白了：“莫非將平?jīng)鐾醴呕仄經(jīng)鋈?，并非全是因為沒證據(jù)?！?/br>
    紀(jì)瀟點頭：“沒證據(jù)是真，可懷疑也不假，阿爹哪會一點防備也沒有。此次明面上是派了些人監(jiān)視，卻早已做好了陪他演戲的準(zhǔn)備，阿爹另外安排了人，只要平?jīng)鐾醺衣冻鏊暮偽舶?，便離死期不遠了。”

    且屆時還能套出更多余黨，徹底鏟除后患。

    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便是平?jīng)鐾跄托奶渥?。成康帝此時是懷疑他，然而若他再蟄伏兩三年呢？連手里握著“林閑”這個線索的紀(jì)瀟都不能保證兩三年以后自己不會打消對平?jīng)鐾醯膽岩伞?/br>
    “對了，你應(yīng)當(dāng)還記得，在襄州時……”她把自己從曹共舒和許卓季那得到的不一致的說法，以及種種猜測都講了出來，“此事我向阿爹瞞下了，除去你我，便只有唐鳩知道。先前未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無論你養(yǎng)父做了什么事都與你無關(guān)，我估計你那時年幼，未必知道什么，更別提參與其中，當(dāng)然，你若覺得有什么線索愿與我說的，也可告訴我?！?/br>
    林今棠默了默。

    他的幼年，被無數(shù)的活計、書本、醫(yī)典藥材填滿，每天想著怎么躲過毒打懲罰、怎么不惹養(yǎng)父生氣便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哪有空去尋摸養(yǎng)父在做什么事？

    何況他也不敢，他不能問不該他問的事，他連與外人說話的權(quán)利都沒有，這些他可是銘記在心的。

    “我的確不清楚他做的事……”林今棠啟唇，“只能略作猜測。林閑到現(xiàn)在，已過去九年，若那些人覺得我有用，大可在九年前便將我控制住，而九年前他們都沒行動，怎么在如今我成為齊王正君之時，反倒冒險來抓我、策反我呢？”

    “我便猜想，許是因為林閑平日對我……特別不重視，所以那些人認為養(yǎng)父不會將衣缽傳給我，一個沒有繼承父業(yè)、又一無所知的孩子自然沒有關(guān)注的價值。然而陰差陽錯我到了齊王府，背后的人與你必然是相反的立場，所以忍不住多疑起來，比如我到底知不知道些什么，會不會惹他暴露，林閑到底有沒有傳給我什么……”

    “襄州那次借著‘刺客’的名義，他們自認不會暴露幕后人的身份，所以才敢大膽抓我一次。然而等我回了京，齊王正君總不可能在齊王府里頭遇難，他們失了機會，偏偏這時我的藥鋪出了自制的新藥，對方更加覺得我繼承了林閑的衣缽，因此才明著派人來府上策反……或者說，也可能是想探我的口風(fēng)，探我到底知道多少，繼承了多少?！?/br>
    紀(jì)瀟正想說些什么，林今棠與她心有靈犀般：“然而，他們的行動到底還是太大膽了，只憑我展現(xiàn)出來的那點本事，根本不夠他們冒這么大的險派人闖王府。除非還有別的原因，我能想到的有兩個，第一，背后的人發(fā)現(xiàn)林閑掌握了能夠暴露他們的證據(jù)，第二……他們急需林閑的手藝，并斷定我有他們需要的?！?/br>
    紀(jì)瀟想起那毒方，她剛才沒細看，一來是因為看不懂，二來也是因為……太多太細了。

    林今棠不止是連毒方，連解法以及獨特的藥方一并交給了紀(jì)瀟，那分量太重，值他身家性命，他卻那樣輕易地交到了自己手上，一點也沒給自己留轉(zhuǎn)圜的余地。

    那幾張紙?zhí)亓耍粫r不敢全部承受。

    除非……讓這些紙變得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地屬于自己。

    于是她手按在床上，道：“這些東西，我抽空背完，便會燒毀。以后這些東西如何用，何時用，都聽我的，你可同意？”

    林今棠毫不猶豫：“自是同意?！?/br>
    他明白，她這是在保他，也只有她能保他。何況他把東西交出去，就是任紀(jì)瀟支配的，便是她不說，他也一定會聽她的……

    林今棠想得格外周全，唯獨沒想到紀(jì)瀟滿意地點頭，隨后笑著說：“那這聘禮，我就不客氣了。”

    林今棠點了點頭，又忽然反應(yīng)過來，結(jié)巴了：“聘……聘禮？”

    紀(jì)瀟斜睨他：“怎么，不給？”

    林今棠連忙道：“給……不，不對，我，我這，這微末的東西，怎能配得上聘……禮……我該重新備……”語氣里的急切像是生怕她嫌棄了般。

    可又想起，自己除了方子，還真沒別的東西值錢了……

    紀(jì)瀟望著他無措的樣子，笑得不禁扶床柱。

    ——

    過幾日，那巫醫(yī)死在齊王府的事儼然已經(jīng)退出眾人之口，南蠻使臣最終還是沒敢深究，甚至打聽了齊王的名聲，一時還有些懷疑真是巫醫(yī)心懷不軌才反遭殺手。

    愁的是回去怎么向大王交代。

    然而在紀(jì)瀟與林今棠這里卻算不上完。

    這是人家送上門來的線索，自然不能放過。

    只是西南來回路程不短，又是暗中查探，難免要耗費些時間。

    入四月后，祭神大典被提了上來。

    朝臣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此事已經(jīng)有人先備著了，負責(zé)這事的，正是從來沒入他們眼的齊王正君。

    有耿直的大臣請命換人，說這樣宏大的盛事不能交到一個毫無辦事經(jīng)驗之人的手上。

    齊王當(dāng)場駁他：“接待使臣不算辦事？”

    大臣：“這……其中分量不可同語?！?/br>
    紀(jì)瀟：“那你便是說使臣分量不夠？然而使臣代表的是其背后整個國家，我大晏雖強，卻也深知不可因輕小而失大……”

    兩人引經(jīng)據(jù)典辯駁幾個來回，大臣汗顏道：“齊王殿下所言有理，然而林正君畢竟經(jīng)驗尚淺，此事并不適合他去磨煉。陛下，臣以為可讓正君作為副手，尋一有經(jīng)驗之人來擔(dān)此重任?！?/br>
    紀(jì)瀟笑：“陛下，臣也有一個主意，臣來做林詠召的副手。”

    成康帝沒忍住，當(dāng)場“哈哈”大笑起來。

    齊王都親自來助林正君了，圣人都笑了，臣子們哪還有話來反駁。

    只得看著此事被定下。

    大晏祭神節(jié)五年一次，舉國歡慶，其中數(shù)西京最為熱鬧輝煌，因每每舉辦，必引外邦使臣來朝賀。

    本也只是個祭祖祈年的日子，如今儼然已成了天下人的盛會。

    而能主辦祭神節(jié)的，也必須是有身份之人，要么宗室出身，要么一品大臣，便是一般的大世家若滿足不了后者，也沒這個資格。

    上一回主辦人本該是紀(jì)瀟——禮部數(shù)名大臣聯(lián)合上書，奈何她卡在招待使臣那一步，撂挑子隨軍北上去了，便換成公主紀(jì)云樂。上上回則是太師親自cao辦，年紀(jì)僅九歲的紀(jì)瀟扮了神童。再往前一回是皇后親自cao辦。

    這也是有大臣聽說林今棠來主辦會反對的原因，林今棠雖然也算皇家人，可比起歷屆主辦人的分量，那可差遠了。

    這回禮部本也想讓齊王來做主辦人的，因此平?jīng)鐾醯氖逻€未過他們便上過折子，只是未在朝堂上稟奏，而這種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