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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秋歲道:“你聽見了沒有?” 秋歲慌忙答道:“回皇上的話,奴婢也沒有聽到。況且這些日子公主身體不好,噩夢纏身。誰敢在這時候擾亂公主的清凈呢。不過……不過近來好像似乎有一些宮人,經過惠承宮的時候,也會……也會聽到些虛無縹緲的聲音,皇上怕不是同他們一般……” “你胡說些什么?在父皇面前也敢言這些怪力亂神之事?旁人不懂事,你怎么也跟著不懂事了起來?”唐翎厲聲打斷秋歲,秋歲一臉惶惑,只能靜默不出聲站在一旁。 永憲帝面色難堪,終究還是不死心,又問了一遍自己的貼身侍從陸則仕:“那你呢,你也沒聽到么?” 陸則仕無奈地搖著頭:“皇上,奴才也沒聽見?!?/br> 永憲帝剛要再說什么,那琴聲瞬間停了下來。他面色稍安,好不容易能坐了下來,問唐翎道:“叫太醫(yī)過來看過沒有?” 唐翎露出絲苦笑來:“來看過了,都說不上來什么。只說是體虛,要補?!彼贿h處的桌子上一指,桌上放著半碗未吃完的湯羹:“補倒是一直在補的,捏著嗓子也要往下灌,只是總也不見好?!?/br> 永憲帝看著她瘦了一圈的臉,一點也不像是每日在精補的,可桌上確實放了半碗補湯。他沉默了半晌,問道:“秋歲剛剛說你每日夢魘,怎么也沒早和朕說?” 唐翎目光微移:“這幾日總是夢見母后,改日等身體好了,一定要到宗祠里去拜一拜?!?/br> 永憲帝道:“既然是夢著你母后,又哪來的夢魘一說?” 唐翎抿著唇,不多時,眼眶紅了一圈,才肯道出實情來:“夢中母后依舊慈愛,卻彷佛憂愁滿面。兒臣只記得母后同我說什么‘大雍皇嗣自古便應該養(yǎng)在宮中,不能外落’,兒臣不明她的意思,以為她說得是熙淳宮里的那孩子。因此近些時日把那孩子接到了宮里來。”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永憲帝的表情,只見他全然沒有臉紅不好意思,神色還不如剛才聽見古琴聲般慌亂,她繼續(xù)道:“可即便如此做了,接下來一連數日母后在夢中也未見開心,反而不時垂淚。兒臣心中惶恐,連續(xù)追問之下,母后才又肯說幾句話,只說,要我好好照顧臨昭,不要讓弟弟無依無靠,一人流落在外。可兒臣心中實在疑惑,臨昭一向好好的,我雖然愚鈍,可在愛護兄弟姐妹一事上從不含糊,不知是哪里沒讓母后滿意,日日入我夢中,叫兒臣心里難安?!?/br> 永憲帝躊躇半晌,這屋中說來也怪,平地生風,蠟燭頃刻之間便滅了。眾人都有些慌亂,不過畢竟是在宮里待得久的人,被禮法束縛,只能強裝鎮(zhèn)定。 只聽得唐翎在黑暗中使喚道:“秋歲,還不快點上蠟燭?!?/br> 秋歲連聲道好,踉踉蹌蹌地摸過去,不知絆倒了什么東西,引起一陣陣響動。 永憲帝僵直地坐在唐翎床邊沒有動彈,黑夜中,只覺得有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手面,按道理,屋中幾人的位置只有唐翎是能碰到自己的。可這雙手顯然不是唐翎的手。 他剛才握著唐翎的手的時候,那手還是發(fā)熱的很??蛇@只撫過來的手確萬分冰涼,好似從什么深淵之處來得人一般。 他喚了聲:“陸則仕?!?/br> 陸公公的聲音從遠處響了起來:“皇上,老奴同秋歲姑娘一同找蠟燭呢?!?/br> 又聽見秋歲嘀嘀咕咕道:“這里本來常有備用蠟燭的,怎么找不到了呢?” 兩人的聲音都很遠,不是他們。 那冰涼的觸感很快消失,轉瞬既逝,彷佛只是幻覺。永憲帝愣了愣,終于在屋子里重新亮起來的時候,看了眼臥床的唐翎,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做安撫狀。那手是溫熱的。 他道:“這事情朕心里有數,你不必擔憂。朕必定會幫你解夢魘之苦?!?/br> 唐翎眼中淚光閃爍,撐著身體垂著頭,作出要行禮的模樣。又被永憲帝攔住,她道:“多謝父皇,都說夫妻二人同心同德?,F下能夠與母后通心,知曉她心中為何事而愁的,只怕只有您了?!?/br> ☆、你會一直待我好么 永憲帝一走,唐翎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秋歲走過去,把她被褥下藏著的兩個壺給拿了出來,一個暖壺,一個冰壺。 她因為剛才長期悶在厚厚的被褥之下,整個人都在發(fā)虛熱,想站起來往門口吹吹風,又因為這十來天都沒怎么吃東西而眼前一黑,感覺有些搖搖欲墜。 槲影抱著古琴從屋檐上一躍而下,只是靜靜地站在院中沒有出聲。 唐樾從簾幔旁藏身之處走出,手中握著一把折扇,他將折扇放在桌上,目光望向唐翎。 唐翎消瘦得厲害,連走路都走出一種病態(tài)感。秋歲這幾日見她這樣很是不忍心,又知道她這是為了臨昭而無法出言勸說,好不容易這事情眼看著就要結束了。 她聽見唐翎聲音干澀地說了句“有勞各位了”,就連忙說道:“公主總算能吃些粥了吧,我吩咐小廚房去做。” 見唐翎沒有拒絕,而是點了下頭,她歡欣鼓舞地向著小廚房跑了過去。 院中的槲影道了聲:“公主若是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把這琴送回去了?!?/br> “嗯?!碧启岷碇锈g鈍地痛,只是簡單應了一聲。院中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唐樾看著她這幅模樣,倒了杯茶走到她身邊:“皇姐請用?!?/br> 唐翎這才想起喝水,接過來大口喝下,瞬間覺得清爽不少。她喝得急,未瞧見唐樾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等到放下茶杯,才聽見他說了句:“皇姐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倒令我很驚奇。本以為皇姐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這種受法必然難捱,卻沒想到皇姐毅力可嘉,叫人佩服?!?/br> 唐翎心想這有什么,你還沒瞧見我上輩子的時候減肥用得生酮減肥法,要堅持足足二十一天吶! 于是臉上帶著波瀾不驚的笑意:“你又不是沒瞧見阿釗上次求我那個樣子,我要是不用心幫他,他一定惱我的。” 唐樾臉上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復雜,說不上來是錯愕還是有些艷羨:“皇姐還真是為著臨昭王爺考慮?!?/br> 唐翎抿唇:“剛才同父皇也說了你的事情,他表面上不關心,心里卻已經知曉你在我這里了,亦沒有反對,往后你就安心待著,安心生活。不要再想什么其他的事情了?!?/br> 唐樾望著她,眼神疑惑了半晌彷佛才聽明白她話中意味:“剛才皇姐的那套說辭……也是為我想的?” 唐翎覺得這孩子有時候挺靈光,有時候又有些傻氣:“不然呢,我特意把你提出來,不是為你考慮的是什么?” “我以為你是為著臨昭王爺鋪路?!?/br> 唐翎終于笑了起來,像把這句話全然當成了個笑話一般,她拿了把扇子倚靠在門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