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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謙磕了個響頭,“求大人去把小姐尋回來罷!小姐她醫(yī)術(shù)高超,不輸太醫(yī)院里任何一位老大人,她一定能救侯爺?shù)?!?/br> “小姐……小姐……”秦韞謙反復(fù)咂摸著雪信的話, “你當(dāng)我不想尋你家小姐嗎?但定北候若是有意藏起了郡主——” 他嘆息一聲,捏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你認(rèn)為,以我的身份又能在北境大營里置喙什么?” “不會的!不會的……”雪信猛然抬頭,怯生生的眼神突然堅定,“小姐若還在北境,定不會丟下侯爺!” 秦韞謙聞言抬眸,“你如何知曉?” “小姐鐘情于侯爺多年……”雪信雖是止住了啜泣,但說話的聲音卻越發(fā)地低了下去,“若是小姐知道侯爺已經(jīng)是如今這般模樣,定是不會離開侯爺?shù)摹?/br> 雪信言罷良久都不見秦韞謙答話,便小心翼翼的抬眸偷偷瞧了眼秦韞謙,卻著實讀不懂對方的表情。 秦韞謙大力地捏著手中的茶盞,皮rou與粗瓷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他在捕捉到雪信細(xì)微的動作后才開口—— “你既知道你家小姐鐘情定北候多年,他二人又業(yè)已成婚,你為何還要心心念念著齊鉞?為何還要追到北境大營來?這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該做的事兒嗎?” 雪信不止瞧不懂秦韞謙的表情,現(xiàn)在也讀不出對方的語氣,她只覺得自己后背冒出涔涔的冷汗。 原來北境的夏夜竟是寒意森森。 她連忙辯解道:“我是關(guān)心侯爺?shù)纳眢w,畢竟……畢竟他是相府的姑爺……姑爺好,小姐才能好。” “是嗎?”秦韞謙轉(zhuǎn)而露了個笑,“你既要做忠仆,是何事惹怒了郡主,被趕出了內(nèi)院?怕不是你那寶貝玉佩又不合時宜的掉了出來?” 雪信聞言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那日我問你為何鐘情于齊鉞,你只說齊鉞少時曾對你有恩。若只是還報恩情,你拾到了恩公的玉佩不是該早早完璧歸趙嗎?怎么,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齊鉞私人的物件吧?” 秦韞謙說著傾身向前,玩味地盯著地上嚇傻了眼的人。 “恩公刻了家徽和姓名的私人玉佩你日日貼身揣著便也罷了,這么寶貝的東西怎么好巧不巧地就掉在了我的腳邊兒?” 秦韞謙說完又靠回了椅背,把玩起手邊的粗瓷茶盞。 “別妄圖跟我玩兒你那點兒小心思,你擔(dān)心齊鉞不假,擔(dān)心的卻不是相府的姑爺?!?/br> 茶盞的杯蓋輕輕的刮擦著杯沿,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 “定北候英俊風(fēng)流,膽識才情均不落人后,又是你的恩公。少艾知慕君子……” “秦大人,我錯了!” 雪信突然以頭觸地,“哐哐”的磕頭聲打斷了秦韞謙的話,她的聲音因為哭喊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道,知道自己不可能與小姐相提并論,奴婢只是想守在侯爺身邊,奴婢從來沒有奢望過什么……奴婢真的知道錯了……” “你既是這樣想——”秦韞謙抬手?jǐn)r下雪信的動作,“剛巧衛(wèi)達(dá)方才與我傳話,說是侯爺醒來后已經(jīng)接了圣旨,答應(yīng)了不日便要開戰(zhàn);他與我商量回隗都的歸期當(dāng)是越快越快,免得延誤了北境的戰(zhàn)機,我都已經(jīng)應(yīng)了下來。如此,我這便把你一道送回相府去?” “可是……可是……”雪信的額前已經(jīng)滲出了血,她聲微語顫,“可是侯爺?shù)纳碜印?/br> “還是放心不下,對嗎?”秦韞謙溫柔地將人從地上扶起,他瞧著雪信額頭的血珠就快要滴下來,從袖袋中掏出一方帕子遞上,真誠道:“其實,真心思慕一個人,又有什么錯處呢?” “秦大人……”雪信怯怯地后退兩步,不敢接過秦韞謙的帕子,“您的意思是……” “你放不下齊鉞,我也得替姨丈大人盯著表妹?!?/br> 秦韞謙作勢要幫雪信擦拭傷口,雪信只好哆哆嗦嗦地把帕子接了下來。 “既是如此,大家開誠布公的將話講明白,我也好去想辦法不是?” 同一個北境夏夜的丹城太守府邸。 齊鉞重傷甚至已經(jīng)失了心智的消息很快傳到斯木里的耳朵里,夜色已沉,卻沉不過他的臉色。 他喚來侍女低聲吩咐了幾句,待侍女行禮后退出臥房,他又一拳重重地砸向面前的書案,慢慢地收斂起臉上的情緒。 至那夜林思懿假借有意刁難裴朗,向斯木里透露消息開始,她的日子一直過得看似風(fēng)平浪靜。 她知道,斯木里這個人很是沉得住氣。 可當(dāng)荊望再次夜訪,把北境大營的情況、齊鉞的安排部署、甚至開戰(zhàn)的時間都一并呈報林詩懿之后,她也知道—— 斯木里很快就要沉不住氣了。 所以當(dāng)斯木里的侍女深夜前來傳召她的時候,她絲毫不覺意外。 “見過大人?!绷衷娷策M屋行禮,雖然斯木里已經(jīng)借由剛才的一拳宣xiele情緒,可林詩懿還是瞧出了對方與往日有些許的不同。 荊望上次帶來的消息里,隗都的圣旨抵達(dá)北境大營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林詩懿立馬悟出了其中關(guān)竅,就立在房門口,不再言語。 她等了好半晌,斯木里才從屏風(fēng)后緩緩現(xiàn)身,客氣道:“天色這么晚,打擾秦大夫休息了。” “病人生病哪里能自己挑時間,那自然大夫瞧病也就不分白天夜里?!绷炙架参⑽⒏I?,“是大人客氣?!?/br> “大夫?”斯木里的笑容頗值得玩味,“你留得住裴朔的命,自然是個好大夫,只是不知這大夫究竟是姓秦,還是林?” “名字從來都只是個稱呼,大人又何必放在心上。”林詩懿輕顰淺笑,“小女不也從來沒問過大人姓甚名誰?” 斯木里把玩著小案上精致的銀制杯盞,“林大夫蕙質(zhì)蘭心,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面對斯木里突然更改了自己的稱謂,林詩懿并不意外,她依舊面色沉靜,“大人,我不姓林?!?/br> “哦,是我忘了——”斯木里放下手中茶盞盯著林詩懿,“你們隗明的女子出嫁從夫,你現(xiàn)在該是——姓齊?!?/br> 斯木里繞過小案緩緩朝林詩懿走來,“我說的對嗎,懿寧郡主?” 斯木里高山一般的壓迫感再度朝林詩懿洶涌襲來,饒是這些日子來她早已經(jīng)為今日的對峙做足了準(zhǔn)備,卻還是在這一刻感覺到一絲局促。 她挺了挺腰背,沒有讓心里那點兒變化在臉上體現(xiàn)半分,“大人說的是?!?/br> “你那些玲瓏的心思呢?”斯木里還在一步步逼近林詩懿,身體上,和心理上,“不打算為自己辯駁些什么嗎?” “既然大人已經(jīng)著人調(diào)查過了,那應(yīng)該是什么都查清楚了?!绷衷娷埠蟪穬刹剑按笕速澪沂锹斆魅?,在聰明人的面前撒謊,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