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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塵仆仆地剛進將軍府大門不久,便遠(yuǎn)遠(yuǎn)看見老管家在齊鉞的書房門口憂心地踱步。 “怎么了這是?”衛(wèi)達迎了上去。 “喲!衛(wèi)少將回來了?”老管家連忙行了個禮,“看來這仗真是打完了……嗐——” “這仗打完了不是好事兒嗎?”衛(wèi)達不解道。 “唉——”老管家長長地嘆了口氣,“仗要真打完了,這帖子,便不會停下了。” 齊鉞歸都雖是沒跟任何人知會,但他騎著棗雪招搖過市,想知道的人便全都知道了。 他前兩日去后山祭拜先祖,自己一連在山上住了幾日躲清靜,可是忙壞了老管家。 府里日日都要招待好幾波客人,不是求見新晉定北王就是急著送上拜帖。這次歸家的齊鉞看著心情不是太好,老管家不敢怠慢,照著齊鉞走前兒的吩咐,一一都回了。 可今天來的帖子他不敢回——戶部尚書請齊鉞往鳳鳴閣一敘。 齊鉞向來不吃請,不赴宴,何況是鳳鳴閣那種煙花之地??善@戶部尚書早前兒對著太子一通溜須拍馬,現(xiàn)在滿隗都誰不知道他和太子走得近,管家也不敢善做主張得罪了。 可齊鉞這次歸家臉色一直不好看,昨個兒從山上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也不見人,管家這才捧著拜帖在門口犯了難。 “給我罷?!毙l(wèi)達接過拜帖看了看,“侯爺這兒有我擔(dān)待,你自去忙活便是。” 管家交出了這燙手的山芋如蒙大赦,嘴上“誒”了兩聲便連忙退下了。 “侯爺。”衛(wèi)達叩開了書房大門,“末將來遲,向侯爺請罪?!?/br> “回來了?”齊鉞眼睛還是盯在面前的書冊上,“進來說話。” “是?!毙l(wèi)達轉(zhuǎn)身帶上房門,看見齊鉞盯著手上的冊子一臉專注,“侯爺,最近府里的拜帖不斷,管家也是應(yīng)付不過來,您若是有事兒忙著,衛(wèi)達去幫您回了罷?” “是嗎?”齊鉞聞言倒是放下了手中的冊子,“也沒什么要緊的,是之前荊望救回來的那個小書生留下的書冊,都是些記賬的東西,我也瞧不明白,閑著沒事兒瞎看看罷了?!?/br> 他看見衛(wèi)達手中的拜帖,“之前我教管家一律幫我回了,怎么到了你手上了?看來這一封來頭不小。” “是戶部尚書尤敬之的拜帖。”衛(wèi)達雙手呈上拜帖,“請您到鳳鳴閣一敘?!?/br> 齊鉞信手翻開拜帖,低聲道:“鳳鳴閣?” “是?!毙l(wèi)達瞧著齊鉞臉色不對,“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我去替侯爺回了罷?!?/br> “別啊——”齊鉞突然挑了挑眉,“去,干嘛不去?這么金貴的地兒,沒人請客我還去不起呢!” “是?!毙l(wèi)達雖是心里疑惑,但他不至于像荊望那樣的直心腸,既然齊鉞說了,便是另有安排,“帖子上的日期便是今晚,那我去吩咐管家備下車馬,我陪侯爺去?!?/br> “不用。”齊鉞放下拜帖,起身靠近衛(wèi)達身側(cè)低聲道:“我還有別的事兒吩咐你做?!?/br> 齊鉞看了眼衛(wèi)達的一身常服,“你回隗都,沒讓人發(fā)現(xiàn)罷?” “不曾?!毙l(wèi)達垂首,“之前侯爺書信里要我低調(diào)入城,我出丹城前便刻意換掉了北境軍的鎧甲,一路輕馬常服入隗都,沒引起誰的注意?!?/br> “那便好?!饼R鉞勾著嘴角笑了笑,“晚上我去赴宴,你替我上城外走一趟?!?/br> “是?!毙l(wèi)達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不知侯爺要衛(wèi)達去探何處?” “城郊有一處別院,你能探多少探多少,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若是戒備森嚴(yán),你遠(yuǎn)遠(yuǎn)地瞧一眼便是,別讓人發(fā)現(xiàn)。”齊鉞回身走到書案前,“我畫地圖與你?!?/br> 衛(wèi)達跟到桌邊,幫著齊鉞研墨,“探查的事兒向來是荊望更拿手些,衛(wèi)達今日入府,倒是沒見著他?” “嗯?!饼R鉞埋頭作畫沒抬眼,“他還有別的事兒要辦?!?/br> 為了陪陪好不容易迎回來的寶貝女兒,林懷濟已經(jīng)好幾日沒去上朝了。父女倆在相府雅致的后院內(nèi)品茗對弈,本也是一派天倫之樂。 可數(shù)日下來,林懷濟卻慢慢覺著這杯中上好的君山銀針也越飲越不是個滋味。 他雖是不出門,卻不是隗都城的聾子。 城內(nèi)瘋傳,這次歸朝的齊鉞性情大變,整日流連煙花柳巷飲酒作樂,晝夜顛倒…… “懿兒?!彼畔率种胁璞K,“整日里要你陪我這個老家伙在院里下棋飲茶,悶壞了罷?” “怎會。”林詩懿兩指捻起一粒白子,微笑著盯著棋盤,“這幾日懿兒的棋藝可是大有長進呢。” 她白子落盤,“叫吃!” 林懷濟低頭看了眼棋盤,笑得無奈又寵溺,“懿兒贏了,爹爹認(rèn)輸?!?/br> “從前與爹爹對弈,讓三子懿兒也并無勝算?!绷衷娷草p顰淺笑,“今日倒是連下爹爹三局,到底是懿兒有長進,還是爹爹有心事?” “明日爹爹要去上朝了——”林懷濟輕嘆一聲,“你可要回將軍府去?” “不回?!绷衷娷材樕线€是還是掛著笑,上前像小時候一樣蹲在林懷濟腳邊兒,“女兒明日親自下廚,跟付mama學(xué)兩個小菜燒給爹爹吃?!?/br> “我的懿兒長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绷謶褲焓謸徇^林詩懿精巧規(guī)矩的發(fā)髻,可那已經(jīng)是出嫁婦人的發(fā)髻,“可你到底已經(jīng)嫁進了齊府,總是呆在娘家,只怕要招人閑話。” “爹爹放心。”林詩懿乖巧地呆在林懷濟的手心兒里,“我與齊鉞的和離文書只怕這兩日就要入府了?!?/br> “荒唐!”林懷濟大驚,起身盯著林詩懿,“你一個姑娘家,怎可隨意把‘和離’兩個字掛在嘴邊?” 齊鉞的確沒有和林詩懿說過和離的事,可自從林詩懿那日在小巷里認(rèn)出這是回相國府的路,雖是不能完全摸懂為什么,但她已經(jīng)看懂了齊鉞的心思。 “爹爹不想我與他和離嗎?”林詩懿起身,“他要封定北王了,圣旨都下了,只差大禮。爹爹不會不知曉?!?/br> 如何封賞齊鉞的事朝上議了好幾日,林懷濟當(dāng)然知道。 “隗明開國以來第一位異姓王——”林詩懿接著道:“爹爹不憂心嗎?” 林懷濟也自然是憂心的。 可是林詩懿幾年前肯為了齊鉞絕食明志,如今又肯隨齊鉞遠(yuǎn)赴北境…… “若是你們真的有情……”林懷濟嘆息道:“爹爹老了,是相國還是布衣又有何區(qū)別?既然軍權(quán)與相權(quán)不該聯(lián)姻,那為了你們的幸福,爹爹讓一步又如何?!?/br> “爹爹……”林詩懿看著林懷濟花白的兩鬢,不知兩世的糾葛要如何與他說清,“告老罷,待我與齊鉞辦好和離,我們一道送娘親回江南老家去。” “你……” 林懷濟還想說些什么,被遠(yuǎn)處付mama的大嗓門打斷了。 “小姐!有封信指明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