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的人們都宛如被巨石所壓，頭不能抬，話不能言。

“公子……你……所言屬實(shí)？”異衡所信奉的一直是斬妖除魔，為民除害，但好似從未遇到過妖幫助人……不對……也許是在查明真相之前，他就已經(jīng)……

“屬實(shí)又怎樣，妖就是妖，放任不管必成禍害！”異景斬釘截鐵地說。

“異景！”

“我說你是不是被妖術(shù)迷了心智！怎么替妖怪說話！”看出大家的動搖，祁兵撐著拐杖走到最前，大聲說：“鄉(xiāng)親們！我的左腿就是被這孽障給咬殘廢的！大家不要信他一面之詞！”

卜青覺冷哼：“你怎么不說說看他為什么要咬你？”

祁兵陰險地虛起眼睛，咬牙切齒道：“那晚我門沒鎖，在家里喝酒，誰料這孽障突然沖進(jìn)來咬住我的腿！害得我現(xiàn)在瘸了！”倏然，他又眉頭緊皺，一臉悲戚：“鄉(xiāng)親們，這孽障留不得??！指不定他接下來會禍害他人??！”

“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到我家行竊，行跡敗露后用刀刺傷他，他才以牙還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卜青覺捏緊拳頭，怒不可遏。

“你那么窮，我偷你作甚！”

“你！恬不知恥！分明做了雞鳴狗盜之事還不肯承認(rèn)、謊話連篇！”

“夠啦夠啦！”鄭村長打斷二人，轉(zhuǎn)向大家：“眾位鄉(xiāng)親，你們想讓道長把烏桐殺了嗎？”

鄉(xiāng)親們鴉雀無聲，面面相覷。

卜青覺連忙解釋：“村長！長……烏桐絕對不會害人！他在村里待了好幾個月，大家提起他不都是贊不絕口？怎能因?yàn)樗茄蛯λв衅?？?/br>
“哎……”村長捋捋胡子，他聽過烏桐的一些事跡，原本以為是頗有靈性的神犬，沒想到卻是妖怪，但念烏桐助人無數(shù)，命不該絕，于是斟酌一番，說：“要不……將它攆出村子？”

回答的還是一陣沉默。

卜青覺實(shí)在想不通透，為何村民對烏桐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卻還防備萬分，光靠是人是妖，就能斷定是非善惡了嗎？他毅然開口：“我早就知曉烏桐是妖，但還放縱他進(jìn)村，我也有過，無顏繼續(xù)留在村里，我和他……一起走?！闭f罷轉(zhuǎn)身離開，卻被長息咬住衣服，不讓回屋。

“站住！”朱大娘沉不住氣了，無論是卜青覺還是烏桐，她都喜歡得緊，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蒙受冤屈？

“我們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接觸過烏桐，大家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它有沒有傷害過我們？有沒有保護(hù)過我們？我們怎么能把有恩于我們的妖驅(qū)逐出去？”

朱大娘的話久久盤旋在村民心里，捫心自問？那答案再明顯不過。

長息緩緩踱到朱大娘面前，用頭蹭了蹭她的手，眼神平靜地如一面明鏡，朱大娘眼眶濕潤，哽咽了一下。

“大狗狗！黑狗狗！為什么要趕走黑狗狗！”

錢掌柜的孫女搖搖晃晃地跑過去，抱住長息，像護(hù)著自己最愛的玩物一般：“不要趕走黑狗狗！阿花要咬小湘，黑狗狗咬阿花！”

“小湘！”錢氏擔(dān)心地過來拉她，她使勁揪著長息的毛不放，長息被扯得歪了頭，覺得自己可能要禿了。

“算啦！”錢掌柜最先表態(tài)：“我同意讓烏桐留下！干什么攆出去，搞得就跟我們忘恩負(fù)義似的！妖怪要真的想吃人，我們還活得到今天嗎！”其實(shí)大家只是缺乏勇氣去跨過這道坎，既然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陸續(xù)表示贊成。

祁兵卻不和諧地唱反調(diào)：“你們沒看到我的腿嗎？它把我咬成這樣，你們還留下他！”

異景點(diǎn)頭：“雖然現(xiàn)在犬妖沒有異動，但是誰能保證以后不會妖性大發(fā)，殘害蒼生？”

“異景！退下！這是平業(yè)村百姓的決定，輪不到你說話！”異衡上前擋住異景。

“師兄……”

“如果你還當(dāng)我是師兄，就莫要再辯！”異景滿臉不理解，但還是在異衡嚴(yán)厲的目光下收起劍。

待村長再次和村民確定烏桐的去留后，他們送走了凌鸞觀的師兄弟。

“瘋了……你們簡直瘋了……”望著遠(yuǎn)去的背影，祁兵失去了最后的賭注，他眼神飄忽，落在喜笑顏開的卜青覺身上。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卜青覺正和朱大娘道謝，卻見朱大娘臉色惶恐：“青覺小心！”

“啪！”身后傳來的擊打聲讓卜青覺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

“你……你你你……你是……”祁兵的拐杖被有力的手接住，那人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光是用深如潭水的眼眸瞪著他，就讓他有腿軟求饒的沖動。

長息奪過拐杖，指著摔倒在地的祁兵說：“下次再讓我瞧見你干壞事，我就廢了你另外一條腿！”他語氣冰冷如霜，驚得祁兵瑟瑟發(fā)抖。

“這……這是烏桐吧？”

“是啊……剛剛我還在摸他呢，他突然鉆到卜青覺那邊，就變成人了！”

眾人就著新奇勁兒議論紛紛。

長息禮貌地對大家鞠了個躬：“在下烏桐，是一名犬妖，到杏暮山來修煉心法，不懂人類規(guī)矩，前些日子在村里貿(mào)然行事，如有得罪，請諒解?！?/br>
“沒有的事！呵呵，這孩子多俊吶！還那么有風(fēng)度！幸好把你留下來了，不然大家都會后悔的！”朱大娘笑得合不攏嘴，長息也勾起嘴角。

這回，總算是安定下來了。

回到家里，卜青覺如釋重負(fù)地繼續(xù)看書，心情頗佳，連樹上新燕的細(xì)鳴都如音律般美妙。

不過有些人卻不解風(fēng)情，比如說拿走卜青覺書的長息。

“你可真蠢?！迸^蓋臉?biāo)膫€大字?！笆裁唇心阋沧?？要是朱大娘不站出來，你準(zhǔn)備走到哪里去？”

“不知道……”

“所以說……”“但我總不能任由他們混淆是非，把你趕走吧！大不了咱倆隨便找個棲身之處，反正條件再差也不過如此！”卜青覺一拍桌子，目光灼灼，燒得長息心guntang，他別過頭：“其實(shí)你大可裝作不知情，我離開村子，你留下?！?/br>
“我怎么可能丟下你！”

“即便……我是妖？”

“無論你是什么！”

“……”

怔神片刻，長息失笑，自己近百年來的堅持險些崩塌。

“謝謝你，青覺?！?/br>
又是那如沐春風(fēng)般的語調(diào)，卜青覺莫名頰染桃花。

第11章誰家的孩子走丟了

遠(yuǎn)離村子后，異景質(zhì)問異衡：“師兄！方才為何不殺了那犬妖？”

異衡站定，反問他拜入凌鸞觀的理由。

“自然是滌蕩世間妖魔，還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豈是鏟除妖魔就能實(shí)現(xiàn)的？天災(zāi)人禍，無不為患，你又該當(dāng)何去？”

“師兄！斬妖除魔不是我們的本分嗎？以前你從未留下漏網(wǎng)之魚，如今怎會偏袒起妖怪來？”

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