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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容,將本要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就當(dāng)是自己的奢望吧,一個月也罷,只要能與越池墨說上幾句話他就心滿意足,即便一個月后,越池墨成為了他的妹夫,他也覺得此生足矣。周薄言向著越池墨走了幾步,他故意落后越池墨一步,握緊的右手松開想要往前伸向越池墨,在快要觸及的對方手指的一剎那又立時收了回來。前面的人可望而不可即,是他奢求得太多了。周薄言再一次握緊了雙手,只要這么能看著越池墨就夠了,何須強(qiáng)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越池墨與周薄言在洛陽城郊的一間客棧里租了兩間客房。兩人用完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在周薄言臨合上房門之時,周薄言偷偷瞥了眼隔壁已經(jīng)合上的屋門,輕輕地舒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這不過是巧遇而已。周薄言如此想到。然而,與周薄言一墻之隔的人卻并不如此想。燈火明滅下,越池墨將隨身的長劍從劍鞘中取出,置于桌上,他手指貼在長劍劍身上,冰涼的寒意由指尖蔓延開來。“門無吉……”越池墨喃喃,忽而笑道,“周薄言,你以為我認(rèn)不出你么?”十年前的臘月,金陵城落了一場大雪。雋雅山莊的莊主周雋雅邀前來金陵的好友白玄道長及其愛徒越池墨在山莊內(nèi)小住。雪停的那一晚,越池墨想起多日未曾練劍,于是冒著寒風(fēng)持劍走出了屋子。沿著曲折的回廊繞過了不知多少院落,越池墨越走越覺得不對,最后連回屋的路也尋不到了。此時雪又下了起來,越池墨正在著急之時,就見前方不遠(yuǎn)處忽然亮起隱約燈火。越池墨追著燈火而去,卻見皚皚大雪之中,一個瘦削的少年背對著他正用雙手扒開積雪,放在身旁的風(fēng)燈里的火苗微弱,只能勉強(qiáng)照得清少年有些發(fā)白的容顏。少年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可少年好似全然不覺,他雙手不停地扒開雪堆,也不知扒了多久,少年才停下動作。少年仿佛被人點(diǎn)住了xue道一般,明滅的燈火之中,少年呆呆地看著被扒開的雪堆,一滴淚自少年眼角邊滑落。“是我奢求太多了,父親說得對,我不配奢求一丁點(diǎn)的慰藉,是我害了你?!鄙倌赅ㄆ穆曇粢宦曇宦晜魅肓嗽匠啬亩?。不知過了多久臉色慘白的少年重新將雪堆合上,提起風(fēng)燈消失在無邊的雪幕之中。越池墨看著少年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沉靜了十多年的道心好似被少年剛才那一滴淚水融化開來,他越過回廊,用劍柄撥開了被少年合上的雪堆,雖視線昏暗,但越池墨伸手摸到一只毛茸茸的長耳便知雪堆中已無溫度的東西是何物。越池墨很快就打聽到了雋雅山莊內(nèi)還有一位不受寵的大少爺周薄言。在金陵小住的那半個月里,越池墨一直留心著周薄言的一舉一動。周薄言雖然是雋雅山莊的大少爺,但住得與下人無差。周雋雅鮮少讓周薄言出現(xiàn)在雋雅山莊的前院內(nèi),周薄言也乖乖地待在后院一間陳設(shè)簡陋的房屋里。周薄言平日會幫山莊內(nèi)的下人們打下手。那時還是冬天,周薄言每日還要漿洗自己的衣物,一雙手上早已生了凍瘡,他卻并不在意,繼續(xù)幫著下人們干活。有時候周澤聲和周籽言會來看周薄言,不過他們倆與周薄言待的時間都很短,周籽言會教周薄言一些武功,但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教周薄言的并不能稱為武功,周澤聲也會指點(diǎn)周薄言一二,可孩子們教的武功也就是那樣,周薄言卻將每招每式都認(rèn)認(rèn)真真地來回演練。越池墨有時候也想去教周薄言武功,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個外人,又無師父允許,他不便教周薄言武功。后來越池墨發(fā)現(xiàn)周薄言總會偷偷地觀察自己,而每當(dāng)他目光要與藏在門縫后的周薄言的目光相接處時,周薄言就會迅速躲起來。“武功還是那么差勁,雋雅山莊的大少爺連幾個打手都沒法應(yīng)付,周澤聲和周籽言這些年都是怎么教的?”手指擊在劍身上,劍身似乎感應(yīng)到主人心中的憤懣,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劍鳴,越池墨嘆了口氣,他也知周澤聲和周籽言是好心,但今日在洛陽城內(nèi)看見狼狽躲閃打手們的周薄言,越池墨心驀地疼了起來。躺在床上的周薄言望著窗外的皓月,睡意全無。周薄言感覺胸口劇烈的跳動還未平復(fù),他不得不一只手按在胸口,想以此來壓制住噴涌而出的感情。“那是你未來的妹夫,別亂想!”周薄言另一只手用力拍了下自己想入非非的腦袋想以此希望自己清醒些。然而,思緒還是如潮水般涌來,一波接著一波,周薄言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最后只得放任思緒隨意而行。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眼前,今日還救了他,他還有何不滿足?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奢求得越多,失去的就越多。何況,他與越池墨都是男子,怎么也不可能廝守一生。他周薄言命如紙薄,不值得任何人記掛,但越池墨是人中翹楚,一人地下,一人天上,兩人之間差著千萬里,怎可能呢?自嘲的笑容自嘴角浮現(xiàn),周薄言伸出手對準(zhǔn)窗外的皓月,虛空中一握,卻什么也得不到。“娘,孩兒聽您的話,不爭不搶不奢求,可為何我的心卻是一片虛無?”周薄言低聲自語,頹然閉上了雙眼。第4章第三章第二日清晨,越池墨與周薄言一早便啟程繼續(xù)南下。越池墨買了兩匹馬,與周薄言各騎一匹。周薄言拱手向越池墨道謝,他是雋雅山莊的大少爺,但手頭拮據(jù),這趟出門若非周籽言給了盤纏,周薄言想自己這一路少不得要多耽擱數(shù)月。兩人駕馬一路南下,半個月后抵達(dá)了揚(yáng)州。暮春最后一縷紅藥開遍,淡淡的花香在縈繞在鼻邊,這一路皆是賞花踏青的游人,每每有少女經(jīng)過越池墨身邊,都會偷偷瞧一眼豐神俊朗的越池墨。周薄言這一路也不知偷瞧了多少次越池墨,不過此刻他與越池墨并肩行在湖岸邊,周薄言覺得自己成了越池墨的陪襯,但他并不在意,只覺此時能與此人站在一起便已足夠。周薄言剛與越池墨一起南下的頭幾日還有些拘謹(jǐn),后來他見越池墨當(dāng)真不認(rèn)識自己,周薄言也不再拘束,他怕自己每日如此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心思反而會讓越池墨瞧出端倪,不如放開了心情灑脫自在些好了。煙花三月已過,柳絮飄飛,還有半月就是雋雅山莊的三小姐周籽言比武招親的日子。揚(yáng)州至金陵駕馬不過一日路程,越池墨對周薄言說此時正是揚(yáng)州風(fēng)景最好的時節(jié),不如在揚(yáng)州多停留幾日,賞賞江南風(fēng)景。周薄言不好推辭,正好他也不想太早回去雋雅山莊,回去那座牢籠里他就再也無法出來。“門先生想去何處看看?”越池墨在臨湖邊的一座酒樓里點(diǎn)了一壺春茶,給自己和周薄言各沏了一杯茶。周薄言手指摩挲著微溫的茶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