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一溜帶了十幾個小丫鬟請曲江煙挑選。她昔年曾幫曲夫人管過府里中饋，挑人倒還有些眼光的，大面上掃了一圈，便挑了四個年紀(jì)稍小，頗有些機靈相，卻眼神很穩(wěn)的小丫鬟。

頌歌始終沒開口阻攔，不知是他得了孟遜的吩咐對她的所作所為置之不理，還是孟遜吩咐一切隨她的意。

孟府用人，不會從外頭買，大都是家生子，往上數(shù)三代都是身家清白之輩，曲江煙卻只能事急從權(quán)。她現(xiàn)在只是個不明不白的身份，用什么人，孟遜不過問也有可能。當(dāng)下曲江煙就咬牙硬氣的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與牙婆交割清楚，收了這四個丫鬟的身契。

還當(dāng)著頌歌的面呢，曲江煙徑直吩咐竹紋：“你是從府里出來的，又比她們幾個年紀(jì)大，怎么做想必你自己清楚？”

竹紋倒還不算多蠢，沒吃過豬rou也看過豬跑，畢竟當(dāng)初她也是從剛進(jìn)府那時候過來的，知道得教她們四個學(xué)規(guī)矩，忙點頭：“奴婢知道。”

曲江煙點頭，神色頗有些嚴(yán)厲的道：“那我就把她們四個交給你了，你好生管束，若將來她們有什么錯處，我只拿你是問?！?/br>
“呃——”竹紋怕得縮了縮頭，眼神有些虛?。骸肮?，姑娘？”

曲江煙問：“怎么？”

好像她敢說不能勝任，曲江煙隨時都會攆她走一樣，竹紋一想自己如今成了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帶幾個小丫鬟的活計都做不好，那也確實不配再在姑娘跟前待了，當(dāng)下一拍胸脯：“姑娘放心吧?！?/br>
竹紋帶這四個丫鬟下去，曲江煙跟頌歌商量：“院里有兩個粗使婆子，不知道是什么來頭？”她知道那是孟遜安排下來的，要攆她們走，也得先探聽好了，別跟府里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冒冒然行事，再得罪了府里的主子。

頌歌陪笑道：“這兩個婆子本不是府里的，姑娘若是另有安排，只管安排就是?！?/br>
曲江煙放心了，又問：“那她二人身契在哪兒？”

頌歌道：“在爺那里，倒也不是死契，只說好了是短工?！痹皇谴蛄颗@么個院子糊弄糊弄了事，哪成想江煙姑娘會死心踏地的住下來？這兩個婆子原本是安排了看院子的，實在沒人，這才安排了負(fù)責(zé)采買、灑掃。

頌歌是人jingzi，曲江煙一開口他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與那兩個婆子無親無故，自是不會因為不相干的外人而惹了曲江煙的不喜。

曲江煙倒是又改了主意，不是死契，又不是府里的人，那就更好說了，且先把她二人叫過來敲打敲打，若是還不聽話，再攆出去不遲。

她打發(fā)了頌歌，叫那兩個粗使婆子過來。

兩個婆子都在四十歲上下，一個稍矮些，夫家姓黃，另一個稍瘦些，夫家姓張，因兒女都大了，只孤身一人，家里又窮，這才出來做工。原也不敢有多貪心，但時間一長，知道曲江煙底細(xì)，又欺她不通俗務(wù)，難免動了貪念，到底平素都是老實人，被曲江煙三問兩問就嚇得磕頭求饒。

曲江煙也是哭笑不得，這可真是奴大欺主呢，一文錢的雞子也敢報成三文錢？真當(dāng)她是冤大頭呢。

她也不氣，只道：“你們做事也不容易，我能理解，誰家沒個難處？否則何至于安穩(wěn)日子不過卻出來服侍人？但再貪好歹也得有個度吧，否則我也不好交待不是？念你們初犯，饒你們這一遭，只是有一樣，把從前貪的都補回來吧，以后不可再犯，否則我叫人把你們送到官府去。”

卻說孟府大門口，孟遜尚未到門口，頌歌已經(jīng)迎了上來，行禮牽馬，陪笑道：“爺今兒回來得倒早？”

見是他，孟遜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亮，卻笑罵道：“爺回來得早還不好？這都大節(jié)下了，難不成爺還不能安生過個節(jié)？你怎么來了？”

他格外留神，心里琢磨，莫不是江煙知道錯了，后悔了，這才打發(fā)頌歌回來試探自己的口風(fēng)？

頌歌臉上卻并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回道：“這不過節(jié)了么，小的回來看看爹娘和兄嫂?！?/br>
孟遜臉色當(dāng)即就沉了下來，卻只是唔了一聲。

頌歌跟著他往里走，道：“江煙姑娘知道小的回來，叫小的給爺帶了節(jié)禮?！?/br>
孟遜立刻轉(zhuǎn)怒為喜，卻裝得毫不在乎的模樣道：“什么節(jié)禮？虧她惦記著，不過想也沒什么好東西，還不是花爺?shù)腻X，哼，說得倒好聽?！彼D(zhuǎn)頭問頌歌：“東西呢？”

頌歌陪笑：“小的已經(jīng)送到爺?shù)脑鹤永锪??！?/br>
孟遜步子越發(fā)快，邊走邊訓(xùn)斥頌歌：“以后再有東西直接送到書房。內(nèi)院又沒個正經(jīng)的主子，你往那里送做什么？萬一錯手弄丟了呢？”

頌歌撓撓頭：敢情自己送錯了？想想也是，自己又進(jìn)不去，左不過是托個婆子往里送，敢上口舌便給的還好，能交待清楚，萬一碰上個糊涂的，可不就不定弄到哪兒了么。

他辯解道：“小的特意交待了，這是爺?shù)臇|西，務(wù)必交到爺?shù)氖掷?，香凝姑娘一向是上?xì)致、妥帖的，想來……呃，小的下回一定注意?！?/br>
孟遜停了停步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到底只是蹙了蹙眉，沒說話，又問頌歌：“那邊可還消停？”

頌歌斂容正色道：“還好，門口左近雖說總有盯稍的，但江煙姑娘不出門，他們倒也安分，小的按照爺?shù)姆愿乐徊焕砭屯炅耍麄円膊桓逸p舉妄動。啊，對了，前些日子有個小貨郎總在后角門叫賣，竹紋姑娘出去了一趟，買了些彩色絲線，回來就被江煙姑娘訓(xùn)斥了一頓，以后再沒開過后角門?！?/br>
孟遜眉鋒聳動，是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不知怎么，他倒覺得眼下的江煙是越來越讓人放心了，她雖然未必知道那貨郎是細(xì)作，可在沒人提點的情況下把個小院把持得鐵桶一般堅固，也算她的本事。

孟遜一聲冷笑：“爺由著他們鬧，還當(dāng)爺怕了他們呢，回頭你帶兩個校尉過去，再有誰在院子附近探頭探腦，直接弄死拉倒?！?/br>
頌歌驚疑的道：“爺？”

孟遜瞥他一眼，道：“你怕什么？”

頌歌不怕，只不過是怕給爺添麻煩。

孟遜道：“這事你不必管，按爺?shù)姆愿雷?。?/br>
頌歌應(yīng)了是，又絮絮的回稟：“江煙姑娘是個能干又省心的，如今院子里添了四個小丫頭，平時都跟著竹紋學(xué)規(guī)矩，那兩個婆子也老實安分多了，采買時再不敢謊報斤兩，貪污銀錢……”

孟遜嗤笑：“這么點兒人她再拿捏不住，那也甭混了，趁早搬回來的好?！边@話雖貶實褒，頌歌總覺得爺?shù)纳駪B(tài)中透著那么點兒與有榮焉的得意。

第46章殷勤

眼看快要到二門了，孟遜停下步子，朝著頌功道：“頌歌這小子倒是比從前精刮多了，人也機靈，大過節(jié)的，你看著賞他五十兩銀子吧?！?/br>
頌功聽了一路，心道：頌歌確實比從前精明了，那還不是揀著爺您愛聽的話說？不過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忙笑道：“可不是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