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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來是極其敏感的,為此他特意苦學閩南話,就防的是被人看出破綻,因此聽了曲江煙的疑問,眉眼都帶了審慎,道:“在下是福州人……”曲江煙道:“是嗎?我怎么聽著申公子口音像是……京城口音?”人從出生,有些特質(zhì)是先天的,可能初時不顯,但年紀越大越明顯,但有些特質(zhì),卻是后天影響的,和自身所處的環(huán)境有著很大關(guān)系。曲江澧生在京城,長在京城,說話、做派、氣質(zhì)、修養(yǎng)都受京城世風的影響,雖說他去了福州五年,但有些細小瑣碎的地方還是會暴露他的身世。他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暗暗琢磨到底自己哪句話暴露了自己有京城口音,心里雖慌,面上卻沉得住氣,道:“江煙姑娘真是好耳力,在下的乳娘是京城人,我時常跟她在一處,口音或者會有些不經(jīng)意帶出來的影響……”曲江煙見他答得滴水不漏,又是慶幸又是失望。到底長大了,做事不再那么沖動,可他拒不承認他的身份,那自己和他又該如何破冰?曲江煙抿了抿唇,覺得心口有些疼,她很想知道這五年曲江澧是怎么過來的,可他如此謹慎,對著她,未必肯說實話,曲江煙一時無言。曲江澧眼觀鼻,鼻問心,既不多動一下,也不多看一眼,見曲江煙不吭聲,便提醒般的輕咳了聲,問道:“不知江煙姑娘,有什么要問在下的?”要是沒什么要緊的事,他可要走了。曲江煙淡若秋菊般的笑笑,道:“也沒什么,我上次做的香囊,虧了申公子才能賣個好價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一直沒能當面謝過,十分不安……”曲江澧露出一個嘲弄的笑來,近乎冷漠的道:“不敢當?!笨蓜e說這個謝了,該謝時不謝,這個時候謝,夠虛偽的了。曲江煙知他心有怨恨,解釋道:“我也是受人冤枉陷害,一時情急,有所遷怒,在這兒我向申公子道歉,還請申公子別和我計較?!?/br>曲江澧最是心軟不過,曲江煙果然再正經(jīng)再認真不過的起身給他行禮,他又不好意思起來,忙起身避讓過了,道:“咳,算了?!?/br>孟遜不是什么好人,他本就懷疑自己與江煙有什么首尾,偏這時候鬧出香囊的事兒來,想也能想得出他態(tài)度有多惡劣,若是江煙不替她自己分辨,只怕都未必留得命在。自己好歹是個大男人,何必和個女人計較?曲江煙心里發(fā)急,道:“申公子大度,我卻不能不有所表示?!?/br>曲江澧一聽就急了:“別別,不用,不用,我也沒幫什么,那會兒我正病著,全是小廝持墨跑的腿,你要是謝你就謝他好了。”說完也不顧得什么禮儀,抬腿出門就跑。氣得曲江煙恨聲道:“不是一向最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嗎?怎么這會兒就慫了?”可等追出門,哪還有曲江澧的影子。其實曲江煙如何不知曲江澧為什么變化這么大?從前是什么都不怕的小霸王,那是因為父母爹娘俱在,但凡惹出亂子,自有人替他收拾,可如今家逢劇變,他孤苦無依,誰瞧他不順眼都能踩他一腳,他敢怒不敢言,甚至因為身份原因,連去尋個公正說理的地方申辯都不能,除了盡可能的不惹事還能如何?落在世人眼里,可不就是文弱書生、慫禍孬種一個么?曲江煙無法,只好叫竹紋再去請曲江澧,他卻說死說活都不肯再來。竹紋只好把曲江煙親手繡的一個荷包摔過去,道:“不識好歹的家伙,我家姑娘說了,這荷包算是賠給申公子的?!?/br>曲江澧還不太想接,等竹紋走了,持墨氣呼呼的揀起來,道:“賠罪都賠得這么囂張,誰稀罕?公子,這荷包?”曲江澧挪了眼道:“扔了吧?!彪S即又想起那香囊來,忙道:“不,還是攏個火盆,絞了之后再燒掉?!?/br>持墨氣哼哼的道:“就該如此?!?/br>等持墨攏了火,看了一眼這荷包,見這荷包雖然做得精致,卻不是嶄新的,不由的更惱怒了,道:“公子,你說怎么有這么可恨的人?送個荷包還是個舊的。咦,這荷包里有東西。”曲江澧卻意興闌珊的道:“你怎么還記吃不記打?甭管里面有什么,都趕緊毀了吧,別回頭再授人于柄,那可真要了命了?!?/br>持墨一想也是,毫不憐惜的把荷包扔進了火盆,眼瞅著火舌吞食了荷包,直把它燒成一團黑灰,這才用火鉗敲了個稀碎,拍手道:“行了,這回再也害不了人了。”曲江澧叫持墨結(jié)算了房錢,打算明日一早就回福州,哪成想半夜有兵士敲門說是要巡查,曲江澧拿出路引和名貼,卻被兵士粗魯?shù)拇蚍诘?,拿出一張畫像對著他照了又照,道:“分明是逃犯,我家大人接了稟報,說是曲家遺犯近日在京城出沒,不想果然是,廢話少說,有什么冤情跟我家大人去說吧?!?/br>曲江煙仿照從前在家里做的針線,做了個半舊的荷包,那花色都和當年她送給曲江澧的一模一樣,怕他不信,還在荷包里寫了他的生辰八字,一心等著他能瞧出端霓,主動找上門來……不為了認親,他總會懷疑些什么,肯定要當面問問她是誰。哪成想曲江澧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初他當“紅綃”是自己的jiejie,百般試探,想要認親,卻被紅綃連削帶打,冷嘲熱諷,被孟遜知道好一頓打,自此死了心,這回再不敢有任何癡心妄想,竟是連看都沒看這荷包一眼。可憐曲江煙望穿秋水,也沒等來曲江澧,反倒把孟遜等來了。曲江煙煩躁得想殺人,可孟遜叫人送了一匣子名貴首飾,還關(guān)切的拉著她的手,從眉眼摸到肩肘,再到腰腹,含笑道:“你的病大好了?幾日不見,爺怎么覺得煙兒越來越好看了呢?”曲江煙只能勉強笑著道:“奴婢也就今天才堪堪起身,仍然覺得頭暈?zāi)垦?,爺覺得奴婢好看了,大概是……”他眼瞎唄,要不就是被□□薰心,一心只想著那點兒事,哪管她是好看還是賴看?曲江煙接下去道:“大概是……奴婢這些日子茶飯不思,形容消瘦的緣故。”孟遜哈的一笑,撫著她細白的手腕道:“為什么茶飯不思?可是想爺想的?爺也如你一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不才忙完手頭的事,就立刻來找你了么?”輕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印在她的唇上,輕磨慢捻,猥瑣心思表露無移。曲江煙只能閉眼應(yīng)承,眼見他越來越過分,曲江煙伸手推拒,正這會兒外頭頌功隔著門急惶惶的道:“爺,大理寺卿陳大人求見?!?/br>孟遜松開曲江煙,蹙眉道:“他要見爺做什么?”有事也該找到孟府,跑到這兒做什么?頌功道:“說是……抓著了逃犯,這逃犯恰好是從……從這兒出去的?!?/br>曲江煙倒退一步,臉色發(fā)白:這日子怎么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第55章誘導(dǎo)抓走曲江澧的還是魏行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