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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喊了一聲,腦海里卻又浮現(xiàn)出父親看著師兄時那樣欣慰慈愛的表情。少年眼中的神色幾度變換,委屈,解氣,害怕,擔憂——終于還是小心翼翼地扶著樹干站起身,打算下去看看那個笨蛋師兄傷成了什么樣子。冬日的樹枝原本就已經(jīng)干枯發(fā)脆,在他的動作下,那根樹枝忽然就發(fā)出了不祥的嘎吱響聲。他才試探著邁出一步,腳下的支撐忽然斷裂,整個人就跟著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卡!”第一幕圓滿完成,林安滿意地喊了停,快步走了過去??粗ぷ魅藛T把被威亞吊著滴溜溜打轉(zhuǎn)的小家伙放下來,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很不錯——要不是你展老師信誓旦旦的和我說你就是個學生,我都要懷疑你這個小怪物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鉆出來的了?!?/br>監(jiān)視器的屏幕很小,還看不出呈現(xiàn)在屏幕上的具體效果,但只看現(xiàn)場就知道絕不會差。展致也關心地湊了過來,幫著工作人員解開他身上的威亞,輕輕按了下他的后背:“傷怎么樣,都好全了沒有?還疼不疼?”“早就不疼了——展老師,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了傷的?”穆亭澈活動著被綁的有些發(fā)僵的肩背,下意識答了一句,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展致卻只是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攬著他走向一旁的休息區(qū)。“你封師兄一直不放心你,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你的情況。還說他沒來得及送你回來,怕你生他的氣,不好意思見你——今天帶你出去吃頓好的,算是接風宴。趁機給他回個電話吧,免得他那邊老是跟著擔心……”作者有話要說: 展月老:腳疼_(:3」∠)_第17章辭職“好——那我回頭就給他打電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誤會了那塊不善言辭的小木頭,穆老師的心情轉(zhuǎn)眼就好了起來。連著拍了一天的戲都沒覺出累,興致勃勃地換了衣服,揣著手機跳上了劇組的面包車。莫名其妙地堵了幾天的氣,叫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實在丟人。好不容易盼著到了地方,找了個機會背開眾人,摸出手機給那塊小木頭撥了過去。電話鈴才響了一聲就忽然接通,叫還在措辭的穆亭澈嚇了一跳。正打算熱情而不失禮貌地打個招呼,對面卻忽然傳來封林晚帶了些沙啞的聲音:“小師弟,你現(xiàn)在在哪兒?”“怎么了?”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狀態(tài)實在太不好。穆亭澈原本輕松的心情忽然沉了下來,握著手機站直身子,探過身看了一眼飯店的招牌:“我在桃源農(nóng)家樂,跟展老師他們出來吃飯——出什么事了?”“沒有……你現(xiàn)在方便嗎?”對面遲疑地應了一聲,像是糾結(jié)了好一陣,才又接上了下一句話:“我——我離你那里很近,我想去找你說說話?!?/br>“我方便,告訴我你怎么來,我過去迎你?!?/br>幾乎沒來得及過多思索,穆亭澈就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他始終擔心戈良會找封林晚的麻煩,甚至是整個天娛臺都來找那塊小木頭的麻煩。戈良臨走時的目光他也看在眼里,絕算不上是什么善意,只要他有心為難,封林晚肯定是要吃虧的。大概是沒料到他會答應的這么痛快,對面反而遲疑了一瞬,像是忽然借著這個機會恢復了理智,語氣也轉(zhuǎn)為僵硬的輕快:“不用了,我就是想過來和你說幾句話,不打擾你吃飯——你是學表演的,這些對你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脈……”聽著這塊小木頭把自己教過他的東西反過來教育自己,穆亭澈幾乎被氣得笑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徑直握著手機出了飯店:“這邊不方便開車進來,我自己找出去,你在路口等我。認識路嗎?”他心里著急,下意識就帶出了當老師的不容置疑。另一頭沉默了一陣,才又極輕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那小木頭是怎么把嗓子弄得這么啞的,這樣低低應聲,反倒帶了幾分莫名的低沉磁性。穆亭澈忍不住走了回神,反應過來又cao心地囑咐了幾句,約定好準確位置就掛斷了電話,給展致打了個電話過去解釋情況。展致雖然意外,卻莫名順利地接受了他的理由,還體貼地詢問了用不用派人把羽絨服送過去。穆亭澈急著去看那塊小木頭到底出了什么事,委婉地謝絕了展老師的好意,一路小跑著出了村子,就在路口看到了那輛眼熟的黑色小汽車。被強化過的身體素質(zhì)果然好了不少,這一路跑過來只是有些輕喘,穿著件衛(wèi)衣倒也沒覺得有多凍得慌。穆亭澈正分心琢磨著要不要給地府公司一個好評,一眼看見那個靠在車邊的人,目光就忽然沉了下來。封林晚顯然也才發(fā)現(xiàn)是他,居然被嚇得打了個激靈。匆忙把手里的東西藏到背后,眼里卻還帶著未及掩飾的心虛:“怎么這么快……和展老師說過了嗎?”“說了,我們離這兒不遠?!?/br>穆亭澈點了點頭,沉聲應了一句,大步過去扯過他的手腕,把那半支煙搶了下來:“怎么還抽煙——是真打算讓我和李老師說嗎?”“小師弟——”聽見他的話,封林晚本能地叫了一聲,卻又忽然剎住話頭,半晌才垂了目光苦澀一笑:“說了他老人家也不會管的。李老和我說,以后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他再也不管我了……”“怎么回事?”這一句話里的隱情實在太多,穆亭澈蹙緊了眉拉住他手腕。正要仔細追問,卻忽然被封林晚反握回來,匆忙將他拖上了車。“對不起,我剛才都沒注意到你穿得這么少……手這么涼,冷不冷?”看著那塊小木頭本來就黯淡的眼睛里又多了一層愧疚,穆亭澈忍不住揉了揉太陽xue。往褲子口袋里摸了摸,翻出塊奶糖剝開糖紙,不由分說地塞進他嘴里。“你先緩一會兒,想好了再跟我說,我不走?!?/br>他被這悶嘴葫蘆似的小木頭急得頭疼,語氣也算不上有多好。封林晚卻忽然打了個哆嗦,叼著奶糖怔怔望了他半晌,霧氣就迅速在鏡片后的雙眸里氤氳開來。穆亭澈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探過身把他拉進懷里,照著脊背輕拍了兩下。少年的懷抱還有些單薄,叫封林晚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了自己的師兄身份。連忙揉了揉眼睛想要撐起身,卻被面前莫名成熟的小師弟發(fā)了狠地按回懷里,耳邊就傳來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低低嘆氣聲。“還真是塊兒木頭啊……你是打算急死我嗎?”過于熟悉的語氣和稱謂叫封林晚猛地打了個哆嗦,顧不上懷疑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了一路的委屈就忽然沖破了最后一層搖搖欲墜的屏障,挾著水汽從眼眶里洶涌地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