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這一老一少之間來回轉(zhuǎn)了幾次，終于痛心疾首地長嘆了口氣，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大意了……”

被他痛心的凝視引得打了個哆嗦，林楓訕訕湊上去，俯身拍了拍他的肩：“那什么，是個意外……”

“小穆，你別生他氣，這小子是真不知道。我跟他說了其實顧朗的人選已經(jīng)定準(zhǔn)了是你，他就氣呼呼殺過去找你的麻煩去了，攔都攔不住?！?/br>
胡明蓄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態(tài)度卻很和藹。笑瞇瞇地插了句話，親力親為地把一摞劇本搬到了桌上：“不過——小楓啊，你明明都定了齊默，干嘛還因為一個顧朗跑去找人家較勁呢？”

“我——”

被他問得語塞，林楓下意識瞟了一眼神色不明的自家老爸，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林永清淡淡掃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沒好氣地沉聲道：“還不是心思太大，不識好歹——看看人家，你如果什么時候到了人家這個水平，什么主角還不是任你隨心意挑？”

聽見父親毫不留情的訓(xùn)斥，林楓卻不僅沒什么不滿，反倒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低下頭老老實實地認(rèn)了句錯。穆亭澈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琢磨半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一拍沙發(fā)坐直身子，就被林楓按著肩膀一把懟了回去。

知道穆亭澈跟楊帆的關(guān)系不錯，也不知道那個小傻子跟這小子說到了那一步。提心吊膽了半天的林楓實在害怕他再說出什么要命的話，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小祖宗，別亂說話，我求求你了……”

“三個要求?！?/br>
意識到自己確實抓準(zhǔn)了重點，穆亭澈果斷坐地起價，心安理得地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林楓震驚而痛心的看著他，顯然不能相信居然有人會用這樣凜然正氣的表情提出這種無理的條件。偏偏實在怕這小子真不留情面，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忍氣吞聲地點了點頭：“成交。”

趁著幾位長輩熱火朝天地討論劇本，兩個人幾經(jīng)交換眼色，迅速達(dá)成了不可見人的暗地交易。

商量半天定準(zhǔn)了本子，張灃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這兩個小子居然湊到了一起。用力敲了敲桌面，把比原來幾乎厚上三分之一的劇本扔了過去：“小子，重新看，改拍這個！”

“……”

差點就沒能逃過被劇本砸死的命運(yùn)。穆亭澈揉著被砸的生疼的胳膊，翻了翻頁數(shù)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張老師，您可跟我們老爺子說好了兩個月！”

“說兩個月就兩個月，每天多拍幾場戲就行了——給你的片酬兌回去按場算，還有意見嗎？”

雖然這些日子吃住不愁，但其實的確缺錢缺得要命的穆影帝瞬間卡殼，遲疑著翻了翻劇本，謹(jǐn)慎地估算起了自己大概的場次數(shù)。

的片酬幾乎就是逗小孩子玩兒的，他心里當(dāng)然清楚——畢竟一個一拍腦袋就開拍，連像樣的投資方跟宣傳部門都沒有，還不知道能蹭上幾場排片的電影，就算是質(zhì)量再高，票房也是很難撲騰起什么水花的。他自然會全心全意地對待每一部作品，可前世早已養(yǎng)成的習(xí)慣，卻叫他很難對這種無法確定的未來產(chǎn)生任何積極的期待。

再怎么說，手里也總不能一點兒備著的存款都沒有。算清楚了場次的穆影帝終于還是選擇了向萬惡的資本主義勢力低頭，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沒有了?！?/br>
“我有意見……”

眼看著這么一算片酬只怕就要翻倍再翻倍，導(dǎo)演才舉起手，就被張灃一巴掌拍了回去：“制片人都沒有意見，你有什么意見？”

“制片人今天沒在啊……”

“他沒在就當(dāng)他沒意見，哪兒來的那么多事？”

就這么草率地定下了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張灃強(qiáng)行禁言了導(dǎo)演，威嚴(yán)地望向穆亭澈：“劇組明天開機(jī)，下周進(jìn)部隊。給你五天時間，夠不夠把你的事情料理完？”

“我明后天要參加一模，然后還要回去把展老師的戲拍完……”

時間趕得實在太緊，穆亭澈徒勞地掙扎了一句，就被對方滿意地頷首打斷：“行，那就是夠用。你現(xiàn)在有沒有經(jīng)紀(jì)人？用劇組給你配一個嗎？”

“不用，您折現(xiàn)給我就行了。”

終于徹底找回了和張老神仙交流的狀態(tài)，穆亭澈抓緊時間插了句話，果然收獲了一道欣賞的目光：“這就對了，大小伙子就痛快點兒——你今天就不要走了。下午還要面試別的角色，你幫我們搭一搭戲，順便給你找一找狀態(tài)，走吧?！?/br>
……

不到萬不得已，穆亭澈其實不是個會主動麻煩別人的人。

所以在封林晚結(jié)束了繁重的錄像任務(wù)，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后臺打開手機(jī)，卻忽然蹦出了一屏幕來自穆亭澈的短信的時候，還是由衷感覺到了些緊張的。

信息發(fā)的斷斷續(xù)續(xù)，發(fā)信息的人顯然是處在一個并不方便使用手機(jī)的場合下。在第一條就說明了不用著急，什么時候看到什么時候回，說明事情似乎還沒有緊急到要命的地步——如果說看到這里還算正常，接下去的幾條短信，就顯然讓人十分摸不著頭腦了。

尤其是到了最后，看到對方居然已經(jīng)用“救命”來形容自己的處境，封林晚忽然就對那個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師弟生出了nongnong的擔(dān)憂。

能把小師弟嚇到這種地步，只怕情況也實在已經(jīng)十分嚴(yán)峻了。一想到小師弟之前還真刀真槍懟了陳舟，封林晚心里越發(fā)不安，快步進(jìn)了洗手間，把電話撥了回去。

才響了一聲，另一頭就立刻接了起來：“封師哥，你是下節(jié)目了嗎……”

聲音不僅沒了一貫討人喜歡的活力，更沙啞的厲害。叫封林晚心中一緊，焦躁地來回踱了兩步：“小師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陳舟為難你了？”

“嗯？”

聽筒里的聲音含混著發(fā)出了個疑問的語氣詞，頓了片刻才又笑了笑：“沒，方便來六里橋嗎？”

“方便，我剛下班，去哪兒都行——你是在六里橋嗎？跑到那兒干什么去了？”

封林晚擔(dān)心得要命，抄起衣服快步出了大樓。穆亭澈咳了兩聲，總算勉強(qiáng)打起了些精神，笑著低聲開口：“被坑來試個鏡，他們問有沒有人接我回去——我總不好打擾黎老，封師哥，麻煩你了?！?/br>
“麻煩什么，你是在八一廠嗎？我離你那里不遠(yuǎn)，十分鐘就能到。”

也不知道是多可怕的試鏡，居然連小師弟這樣的水平都被折騰到了這個地步。封林晚一路壓著限速趕到了劇組的所在地，按著穆亭澈說的地方找了進(jìn)去。才推開休息間的門，就被迎面砸過來的人形物體結(jié)結(jié)實實撞進(jìn)了懷里：“封師哥，我要餓死了……”

“沒事沒事，師哥請你吃飯，啊?！?/br>
屋里不算暖和，小師弟身上的襯衫摸著居然隱隱發(fā)潮，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