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轉，比出了一個手勢，對方連忙按動按鈕，將趙天身處的那個透明的猶如棺材般的箱蓋打開，浸沒他身體的培養(yǎng)液開始潮水般退去。

“……主動實驗體第四次睜開雙眼，首次恢復自我意識……”另一個穿著白褂的青年一邊念著一邊在工作日記里輸入實驗記錄。

趙天撐著自己的上半身起來，連帶著拉起了一連串連接在他身上的線路。他扶住一側的扶手，努力讓自己的暈眩停下來。

“他還在第四個意識里嗎？”趙天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對，”那個正在記錄的青年說道，“還在那個區(qū)域?！?/br>
趙天深呼吸了幾口氣，接著又皺眉閉目休息了幾秒鐘，說道：“開始傳輸吧?！?/br>
他面前的人有些緊張地說道：“工作強度會不會太大了？你吃得消嗎？”

“我沒事?！壁w天說著，示意對方趕緊將電腦打開。

青年連忙打開了電腦，趙天將從自己后頸輸出的一根接駁線接到了那臺電腦上，一連串的數據開始傳入電腦。

從1%到99%，輸入的數據極其龐大，就算是如此強大的傳輸速度，依舊傳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100%的字樣顯示，屏幕上才顯示出“傳輸完成”的字樣。

“是否要刪除過去記錄？”電子音再度響起。

“不用?！壁w天下意識地說。

“你的內存不夠，”青年提醒他，“一個意識的存儲量相當于30000T，你已經接近極限了。”

趙天遲疑了一下：“那就像之前一樣，另存每一次意識前半部分記錄?！?/br>
“還是不夠，”青年看著他，搖了搖頭，“每次我們都是為你這么cao作的，但是他一個意識的數據庫太龐大了。你下一次醒來不知是什么時候，如果儲存數據超過你的內存，你會崩潰?！?/br>
趙天咬緊了牙關，下顎突出，他看著青年，思考了一會兒，緩慢地說道：“那就……保留潛意識數據，轉移另存其他數據?！?/br>
青年點了點頭，回頭對正在記錄的青年說：“莫爾?！?/br>
叫做莫爾的青年點了點頭，指了指趙天：“連上我們的數據庫。”

“等等，”趙天說，“我想先看看他。拉我一把，維克多?！?/br>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給他借了一把力，將他托了起來。趙天赤身離開箱子，渾身的線路都隨著他的移動而自動斷去接駁。他披上維克多為他準備的外套，穿過一道狹小的走廊，走進一道自動打開的金屬門。一個龐大的房間出現(xiàn)在面前。在這巨大的空間里，密密麻麻的線路從四面伸展出來，簇擁鏈接著中央一個凌空的箱形儀器。在那臺儀器里，有一個浸沒在培養(yǎng)液中的男人。

“他的身體怎么樣？”

“持續(xù)生長，新陳代謝速度很慢，如果再這么下去，恐怕他會成為第一個‘不老不死’的正常人類?！本S克多說。

“有異常情況嗎？”

“在你醒來之前，腦波產生過一次劇烈波動。另外，每次意識轉換都會產生波動。”

趙天沉默了一會兒。

維克多說：“你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休息一下?！?/br>
趙天點了點頭：“這一次意識的回饋報告還沒有進行，我先錄入報告?！?/br>
維克多為他準備了一個腦波輸入設備。

趙天將那個透明的屏幕放在手掌上，開始回憶之前的記憶。

“本意識世界的趙天和孫毅有血緣關系，我進入意識之后修改了這一關系。我原本以為孫毅是他，沒想到不是?！?/br>
“他進入意識之后數據庫開始發(fā)生改動，他的數據全面擬合原數據，分析不到他的感情存在?！?/br>
“整個世界存有較強的負面意識，掠奪和攻擊無處不在，和第一個意識類似，但他依附的原數據環(huán)境比起第一個意識有較強的提升?！?/br>
“第一個意識中他沒有確切改變自己成長起來的殘酷環(huán)境，我認為是其默認這種殘酷教學模式，并且不寄希望于后世發(fā)展，可推測其現(xiàn)實生長環(huán)境，第三個意識中由于宋安安的存在，他開始有意識保留身后世界?！?/br>
“第四個意識里突出的最強烈的矛盾是……”趙天停頓了一下，“他不計一切后果要達成自己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殺死任何人，掃除任何障礙。”

趙天捏著手里的屏幕，出了一會兒神，接著他繼續(xù)錄入：“我認為，結合前幾個意識所搜集到的數據，綜合反映了幾個矛盾之處：一，他的每一個意識中出身不明或不良，都生存于同樣惡劣的環(huán)境當中；二，周圍環(huán)境幾乎都具有強烈的攻擊性與掠奪性，造成他四面為敵的處境；三，他掌握的知識與生存技能數據庫非常龐大，能夠滿足他在各個意識中存活下來的需求，也是他長久進行意識轉換而不被傷害的保障；四，在每一個意識都有毀滅性傾向的條件下，他并存有強烈的人道主義精神和人權主張以及獨立意識，這一點在第二三個意識中反應明顯，即是指他將負面情緒和欲望與本身隔離，這是他保證神志清醒且正常的基礎；五，他對人世間的一切溫情都懷有渴望。”

錄入到這里，趙天又停了下來。將最后一條劃上了著重號。

“他對人世間的一切溫情都懷有渴望?！?/br>
——

維克多十五分鐘之后再度回來了。趙天將那塊透明屏幕交給維克多，他說道：“走吧，他要進入第五次意識了?！?/br>
他回到原先的房間，重新躺入儀器。在躺下之前，他伸手將另外兩根接駁連上了一臺體積驚人的主機。

接著他曾經歷過的一切都瞬間掠過腦海，所有的記憶都隨著數據傳輸而被帶入那臺主機，清空了他的大腦。他再度躺下，讓培養(yǎng)液浸沒了他的身軀。

維克多將趙天培養(yǎng)儀的外門合上，調校好一切，接著坐在椅子上滑到莫爾面前，看著屏幕問道：“怎么樣？”

“要不是親眼看到，我根本不敢相信一個人的腦子居然有這么廣闊的精神世界，”莫爾有些感慨地說，“他所產生的意識大多非常陰暗，這恐怕和他曾經經歷過的有關。但是我們對那一無所知。7號進入他的意識之后，情況才有所轉機?！?/br>
“這么說，之前我們用的1至6號都是無效的?！?/br>
“對?！?/br>
“改動計劃吧，我們得把7號列為主要治劑，試試附用的?！?/br>
“行，但是我懷疑7號已經被標記了?！?/br>
“什么？！”

“你看這里，”莫爾指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與圖線，“七號進入意識是與原數據全面貼合的，我們在他身上裝載了防偵查檢測程序，但是自從第二個意識起，這個程序就一直沒有啟用過。”

“……這也不能……”維克多的臉色有些變化。

“對，我只是懷疑，”莫爾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