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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玉上清然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2

分卷閱讀62

    跑,八匹馬追都追不上的那種。

然而陸朝靈去追他了。

阿里愣愣地下意識揪著司清南的頭發(fā),這回直接給抓下一把,疼得司清南嗷嗷直叫。

宋清彥抱著小顧安姍姍來遲,卻趕得及時,直接拿著一提桂花糕安撫住了阿里受傷的心靈。

眾人背后驀地一亮,一時間人聲歡喝,花火漫天遮住了云月,園子中到處垂掛旋轉(zhuǎn)的花燈也越發(fā)流光溢彩起來。

火與光炸裂破碎的夜空,溫暖歡笑的人群,司清南將身旁的少年擁入懷中,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

宋清彥單手托著孩子,另一只手摘了盞勾畫著山中白狐的花燈遞給阿里,精巧的白狐栩栩如生,阿里樂得愛不釋手。

暖暖溫情靜靜流淌,仿佛會地老天荒。

戲臺上的一番人生卻正當(dāng)離別。

陸朝靈在一座石橋上找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岳清然。

這座橋莫名熟悉,好似曾經(jīng)靠近過,毀滅過,畏懼過,他只是忘了。

岳清然轉(zhuǎn)頭看他,他背后的夜空也同時一亮,陸朝靈那一張清淺無暇宛然如畫的臉被火光映襯得很是飄渺,岳清然有些恍惚,仿佛覺得有絢爛的煙火在他眼中綻放。

陸朝靈也看著他,不再遲疑地走上了橋階,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惡獄也不會畏懼。

“玉娃娃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我想你一直做給我,一年,兩年,很多很多年?!?/br>
煙花砰砰炸碎著,耳邊全是嘩啦嘩啦零碎聲和風(fēng)聲。

陸朝靈沒聽清,問道:“做什么?”

岳清然眼睛亮亮地重復(fù)了一遍,爆炸聲作對似的更加囂張起來,他的聲音被割裂開。

落在陸朝靈耳里就是另一個意思。

——“做什么?”

“玉娃娃做的好……想你……做我……很多很多年……”

陸朝靈的心也和天上的煙花一樣砰砰次第炸裂開,連殘軀碎渣都在輾轉(zhuǎn)回味他的那句話。

一步步走向他,陸朝靈想,逃不可逃,避不可避的,不止是天命,還有眼前這個人。

陸朝靈笑著笑著,煙花還沒完全掉落,帶著火光的羽尾長長劃過夜空,所有的人聲鼎沸都好像凝固起來,風(fēng)聲也停了,他突然再也笑不出來。

橋頭一行人,繁云銀紋黑袍,鬼魅般滯在他身后,像是找到了追尋已久令人興奮的獵物,來人挑唇一笑說不出的陰郁。

“找到你了。”

一柄長刀毫不猶豫地落下,帶著劈開一切溫情的冷冽,劃向陸朝靈的后背。

“要完整的皮!別給劃破了!”

岳清然瘋了一樣地死命沖開禁錮,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僵硬地手指蜷了一下。

下一瞬,長刀森然揮落,天地一黯,血光四濺,岳清然擋在他身前滿身是血的死命抱住他,刀鋒入骨,他疼得眼底泛紅卻還是笑著問他:“玉娃娃,你沒事吧?!?/br>
溫?zé)岬难獫窳芰艿貫R在陸朝靈的臉上,岳清然撐起身忍著強(qiáng)烈的疼痛反手幾支凌空虛箭破風(fēng)而去,羽尾輕顫凌厲地襲向?qū)γ妗?/br>
體內(nèi)的靈力被猛地一阻,頓時氣血上涌嘔出一大口黑血。

他抬頭看向那些神秘莫測的黑衣人,此時再不懂那就太蠢了,看來那一刀,原原本本就是為他準(zhǔn)備的——

刀痕發(fā)黑深可見骨,發(fā)麻著裹著清晰的酸痛感滲入血液,緊緊纏住他的靈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頭腦昏沉天旋地轉(zhuǎn),他擦著嘴角的血,黑夜被拉得漫長。

有人將陸朝靈從他懷里粗暴地拉走,他伸手去抓,卻被人從背后踩住了他的肩一腳將他踩下去,頭磕在石階上眼神渙散渾身不自覺抽搐著無力反抗。

那人碾著岳清然的臉,兀自道:“專門給你們天水宗準(zhǔn)備好東西,你很幸運(yùn),能夠第一個來試試。”

今夜本該是個有月有星明朗的夜,但冷風(fēng)乍起,下起了雨。

煙火熄滅,人群轟然而散,戲臺子也匆忙收了場,宋清彥抬頭遙望只見寒山遠(yuǎn)火,冷雨中慢慢升騰起一種灼傷天地的溫度,臉色劇變。

天水宗內(nèi),莫道子站在飛速逆轉(zhuǎn)的命盤旁,眼睜睜看著一面接一面的浮生繪傾塌裂碎。

他知道,天命的規(guī)則被打破了。

他也知道,能做到這件事的,天上地下只有那一個人。

莫凡子離開之前告訴他,世人蒼生,蜉蝣一羽,神也想做一回蜉蝣,嘗嘗朝生暮死的滋味,他還說,那是個真正的神,和那些披著偽裝皮囊的東西不一樣,神是很寂寞的。

后來,莫道子學(xué)會了等待,他的生命很長很長卻還是等到了胡子變白,等到有一天滄瀾山巔的諸離流下了降世以來的第一滴淚,它面向西南昆侖悲鳴了三天三夜,天地為之失色。

在風(fēng)雪交加中,沿著懸崖峭壁走上昆侖,三日后,莫道子從昆侖極寒之地抱回了一個孩子,也是從

那天起,天水宗筑起了三千青石階,與人間隔絕。

神很寂寞,也很調(diào)皮,但神也會被觸怒。

岳清然一個人靜靜躺在雨中,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陸朝靈歇斯底里為他求饒的聲音。

“放了他,求求你們放了他!”

“我什么都愿意做,放了他,我跟你們回去,剝皮抽筋都無所謂……”

“求求你們,放過他……”

血都開始變涼了,他覺得自己的過往都難堪地像個笑話,那些自詡能保護(hù)世人的話都如同在凌遲,他連自己最在意的人保護(hù)不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老頭兒有次莫名其妙地問他,人人都有欲,你的欲又是什么?他沒回答只悄悄在心底想過,我的欲是還能揪著老頭兒的白胡子睡覺,是我兒子能不跟我搶雞吃,師兄弟們多少也能有個伴兒嗯……還有要永永遠(yuǎn)遠(yuǎn)保護(hù)我的玉娃娃。

他還想起一些事,一些像是不屬于他自己的記憶。

那感覺是在混沌中沉睡了許久,那里深寒入骨,不日不夜,生如死,死復(fù)生,孤獨(dú)像無孔不入的寒冷一般要將他絞死。

愈孤獨(dú),愈清醒,愈瘋狂。

他厭惡寂寞,厭惡孤獨(dú),他想毀滅,從昆侖開始,全部都想要焚掉。

但有一天,他聽到一個同樣孤獨(dú)的靈魂的呼喚,一遍又一遍,一個被命運(yùn)注定微弱又渺小的靈魂,他很好奇,想見一見,想摸一摸。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千丈寒冰下學(xué)會了呼吸,那喚聲帶著急促掙扎變得悲戚決絕起來,他便睜開了雙眼。

這世間,有人在等我,他該有怎樣的眉眼,又該有怎樣的命數(shù)。

他會死,他會死,不要死!

岳清然什么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很熱,熱得想讓天地都隨著自己一起燒掉,好似看不見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飛蛾撲火一樣碰到他,嘶啞喊叫著讓他停下,卻瞬間被焚成灰燼散在他面前。

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