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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他出來的……”“……為什么……”蘭子卿將他這副模樣看在眼里,心疼有如刀絞。縱使他胸有萬般計謀,此刻也無一計一謀可以安撫心上人的痛苦。喉嚨干澀地厲害。“殿下……其實……”被一道氣喘吁吁的呼喊聲打斷。遠處跑來一個身穿灰藍色衣袍的小廝,在夙丹宸身旁停下,一邊喘氣一邊慌張地說:“殿下,不好了,貴妃娘娘聽聞殷庭將軍身死的消息,暈過去了……”“母妃……”面容一白,心里涌來極大的恐慌,再顧不得悲傷,立刻爬起身往皇宮跑去。阿歡看了眼一旁神色黯淡的蘭子卿,向他拱了拱手,拔腿追夙丹宸而去。*自那日后,夙丹宸幾日不曾回到相府,一直留在皇宮照顧病中的皇貴妃。此時的蘭子卿在船橋碼頭,送別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江風瑟瑟,吹得二人衣袍嘩啦作響。水波粼粼的江面上靜靜停留著一條兩頭尖尖的細船,船篷中依稀可以瞧見一個躺著的、昏睡不醒的男子身影。“將軍可無礙。”蘭子卿望著那條輕舟,淡淡地問。他身旁站著的年輕公子,一身白袍,風采俊秀。分明便是將軍府里的軍師,羅明宣。“并無大礙,只是那杯女兒紅里下的藥太足,所以昏迷至今?!?/br>羅明宣道。蘭子卿輕輕頷首。龍袍陷害,獄中送酒,吏部大火……一切都在他二人的計劃之中。為的便是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出殷庭。羅明宣是聰明人,那日蘭子卿在暗巷中一番坦言,令他深刻地意識到將軍身邊危機重重,僅憑他一己之力根本無法護將軍周全。索性同蘭子卿合作,讓將軍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的吏部大牢乃是離國時期興建,當年離帝下令修建大牢時,暗地命工匠修了一條地下通道,這件事情乃屬秘密機事,非但離宮人少有人知,連離國太子衛(wèi)離玨都不曾聽聞。煬國人更是怎么也不會想到,重兵把守的吏部大牢內(nèi),竟存在一條通向外界的暗道。偏偏這寥寥數(shù)幾的知情人中,蘭子卿便是其中之一。那晚殷庭將軍喝下?lián)搅嗣运幍呐畠杭t,很快便不省人事,到了掌燈時分,吏部大牢“突然”起火,獄中的獄卒驚忙救火,一片嘈雜人聲中,便是動手的好時機。至于殷庭的“尸體”,被關(guān)押在吏部大牢的死刑犯眾多,總有其中一二與殷庭身形相似。再說,將軍的“尸體”,面容發(fā)膚俱已被大火燒成焦黑,還有誰能認出他來。就這樣,一場滴水不漏、天衣無縫的計劃完美落幕。羅明宣收回神色,望著眼前淡雅出塵的青衣人,眼波閃了閃,真正地心悅誠服。蘭子卿智極近妖,當真不愧謀士之首。……吾不如他。“多謝蘭相成全?!?/br>拱手彎下腰身,朝蘭子卿深深一揖。蘭子卿的目光躍過他肩頭,落在他身后茫茫江水上,神色凜淡地說:“我并非成全你,我不過是在成全我自己?!?/br>隔了隔,說:“你記住,從此世上再無殷庭與羅明宣?!?/br>羅明宣鄭重地點頭。蘭子卿望了一眼船篷中躺著的人,垂下眼瞼,淡淡道:“殷庭將軍能否接受你,便看軍師你的本事了?!?/br>羅明宣輕輕抿了抿唇,唇邊透出一抹輕柔的笑意。話別幾句后,羅明宣上了輕舟,拋開船繩,撐槳而去。那葉扁舟順江而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大江中。蘭子卿長身玉立在江岸,墨眸里縈繞白茫茫的霧,默然許久,方轉(zhuǎn)身離去。回到相府時,夕陽西沉。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書房默嘆不到一刻,忽然聽見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緊接著書房前跑來王府里的小廝阿歡,慌慌張張地說,殿下不見了。第80章蘭相找到殿下蘭子卿心里一緊,忙問阿歡詳由。阿歡驚慌之下,說話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顛三倒四起來,蘭子卿皺眉聽完他一席話,卻還是理清了頭緒。原來今日辰時,夙丹宸見皇貴妃氣色好轉(zhuǎn)許多,留下一句“好生照顧”,便離開了宸霞宮,出皇宮而去,誰知這一去,到了戌時還不曾回轉(zhuǎn),阿歡放心不下,先后到相府與王府找人,相府與王府里的小廝皆道不曾見過殿下,阿歡這才慌張起來,聯(lián)想到近日殿下因為殷庭將軍的事而失魂落魄,心里更是擔憂不已,連忙來找蘭子卿。蘭子卿蹙眉問:“可曾去尋歡樓找過人?!?/br>阿歡點頭如搗蒜。“奴才已去過尋歡樓,殿下并不在那里?!?/br>蘭子卿沉吟片刻,道:“殿下放不下殷庭將軍的死,極有可能在某個酒坊中喝酒,你帶幾個人去附近的酒坊瞧一瞧。”阿歡告諾,急匆匆轉(zhuǎn)身離去。蘭子卿沉色在院中踱了幾步,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墨眸中劃過一絲亮光,隨之離去。*夜涼如水。是時,燈火悄然,夜市將歇。潯陽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上,各商販紛紛收攤整貨,同鄰近交好的販友爽氣地閑聊幾句后,各自歸去。街道的盡頭恰栽了幾株長得茂盛的青竹,明媚燈柱下,將斑駁交錯的竹葉影投射在一襲藍袍上。賣胭脂水粉的中年女子透過竹葉間的罅隙,望著不遠處獨坐在燈燭下,抱膝動也不動的藍袍公子,嘆息道:“你看那位公子,從一早便坐在那里,到現(xiàn)在也沒有離開,整整坐了一天?!?/br>賣樂器的男子一面整理貨物一面接話道,“想來那位公子是在等人,只是不知等的是誰。”整理的動作停下,望了一眼掩映在竹葉罅隙間的藍袍人,嘆道:“這樣晚也沒有來,只怕是不會來了。”兩個人搖頭嘆息完后,收整好商物,各自離去。這一條繁華熱鬧的街道頓時變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只余一地積水空明,竹影交橫。燈柱旁的夙丹宸抱膝獨坐在這冷清中,桃花眼里映滿落寞的燈火,不知在看些什么,目光似惘似悲。他身前是茫茫夜色,身后是斑斑竹影,坐在半明半暗的燈柱下,衣袍間落滿竹影,真正是一身的寂寥。半響后,安靜的街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來人在夙丹宸身旁停下,極是復雜地看著眼前抱膝蜷坐的藍袍青年,雅致的眉目間盡是心疼。夙丹宸睫羽微顫,察覺來人,卻沒有轉(zhuǎn)頭去瞧,仍舊保持抱膝蜷坐的姿勢,神色平靜地望著前方nongnong夜色,輕輕道:“子卿,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