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真正的絕境，端陽攙扶著他，在船艙里找了空位坐下。

黑暗中，林辰感到有人推了推他，問：“你們也去達納打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林辰：不好意思，我去找人的。

第180章秘密

林辰循聲看向身邊的中年人，然而那船艙里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但剛才被趕下船艙時，接著漁船上微弱的燈光，他掃視過一眼船艙里的“乘客”，那都是很普通的村民，年齡在30-45周歲左右，普遍特征是身強力壯。聽對方話里，似乎有去達納地區(qū)“淘金”的意思。

“我們……”

端陽剛說了兩個字，林辰就按住他。

他捏了捏青年醫(yī)生的掌心，阻止他對身旁的村民說：“不，我們來這里是因為一些意外?！?/br>
“哎，你們不是欠了黑老大的錢，被賣出國抵債吧？”

“情況有點復(fù)雜，不過可能差不多?！绷殖胶苣：鼗卮穑缓笏肓讼?，又問，“您呢？”

“那你們可真是惹上不能惹的人了。”村民感慨了下，爾后說，“我們就是去打工的啊?！?/br>
“去達納地區(qū)打工？”

“對啊，您知道那邊有金礦還有鉆石吧，但是特別缺人挖，所以給錢特別特別多?！?/br>
林辰雖然看不見身旁村民的臉，但對方語氣里的興奮意味根本掩蓋不住，仿佛到了萬里之外就有金山銀山在等著他們。

“給錢多，但也很危險吧？”他靠在艙板上，有些疲勞，船艙里是轟鳴的馬達聲，所以他需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把說給這些偷渡客們聽清楚。

“那怎么辦，我媳婦生了六個崽，去城里打工那能掙多少，出國就能翻十倍?！?/br>
“在達納能賺兩三萬一個月吧？”他試探著問道。

“可不止哦！我們村發(fā)哥就是去了達納回來的，據(jù)說干得好一個月能有一萬，不過那都是用美金付錢，您算算得多少？”

“這么多？”林辰半真半假感嘆了一句，“但我聽說那里很亂，而且上面那些人，您都說他們不好惹了，萬一……”

“這富貴險中求啊，而且發(fā)哥去過回來了，帶了老多錢了，本來他們家那就是我們村最窮，現(xiàn)在家里都蓋了三層小樓，誰不眼熱？”

“是啊。”林辰不知該如何接話下去。

他曾聽說過沿海漁村常有熟人坑害同村的例子，一般是失蹤已久的某某從國外衣錦還家，大肆炫富宴請全村，席間，他會不斷宣揚國外打工的經(jīng)歷，騙取那些希望改善生活的人們上鉤，最后將那些甚至還與他沾親帶故的同村人騙去國外做最低等的苦役。

這是最原始的人口買賣，曾幾何時，無數(shù)黑人被販賣到世界各地，而今這樣骯臟而血腥的交易依舊在很多地方發(fā)生。

但讓林辰覺得非常可笑的是，現(xiàn)在他自己竟然也成為被販賣人口中的一員，這種突如其來命運安排讓人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然而再怎么覺得不可思議，他現(xiàn)在就坐在漁船底倉里，和一群并不清楚自己未來的被販賣者交談。

端陽也聽出其中端倪，青年醫(yī)生不停拉著他的手臂，似乎在催促他向這些村名說明情況。但遠(yuǎn)洋航行，封閉空間，就算是人吃人都有可能發(fā)生，綁架他們的匪徒將他們同這些偷渡客關(guān)在一起，就說明對方并不害怕他們告知這些村民真相。

然而就在他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船艙內(nèi)燈光忽然亮起。

端陽被嚇得猛一后退，林辰微微瞇起眼，這才看到在他們面前那些黑黢黢面容，村民們離他們非常近，仿佛是因為要聽他說話，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昏黃的燈光下，那些目光中既無好意亦無惡意，更像是在探尋什么東西。

撲面而來的呼吸加上漁船底倉本身的腥臭味令人窒息，他們所處位置正在水下，因此氣壓極低，又悶熱難當(dāng)，他先前渾身被雨淋得濕透，現(xiàn)在身上又黏又膩，難受至極。

當(dāng)然，比他更難受的人是他身邊的醫(yī)生。

端陽本來潔癖就嚴(yán)重，燈光亮起，他看清艙內(nèi)情況后，即刻坐立不安。

“城里小伙子就是嬌氣?！辈恢l暗自說了一句。

“行了，他們也是可憐。”有人勸說道。

“謝謝。”林辰面露苦意，爾后不再說話，他和端陽很顯然與村民團體格格不入，圍在他們周圍的人覺得無聊，逐漸散去，三三兩兩靠著漁船艙壁坐下，開始竊竊私語或者閉目養(yǎng)神。

船只馬達聲蓋住大部分交頭接耳聲音，除了湊得很近的兩人，根本聽不見其他人說話聲音，端陽湊到他耳邊開口，第一句話就讓人心驚膽戰(zhàn)：“林顧問，你知道遠(yuǎn)洋偷渡的死亡率有多高嗎？”

林辰?jīng)]忍住，瞪了他一眼。

但端陽依舊喋喋不休：“你看這里的味道聞起來就是本來應(yīng)該存放漁獲的地方，死魚死蝦攜帶著都是各種細(xì)菌和微生物，而且這里這么悶熱，簡直是個巨大的培養(yǎng)皿！”

“端醫(yī)生?！绷殖奖缓＠祟嵉妙^暈眼花，輕聲道。

“林顧問我說的就是你，你體質(zhì)這么差還淋雨，手上還有傷口感染，你……”

“黑暗的空間，一個拼命暗示病人要得病的醫(yī)生，你覺得病人有多大幾率活著走出這艘船？”林辰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端陽抱著膝蓋，神色抑郁，“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你怎么推理出這個結(jié)果的？”

“?。俊?/br>
“你連累我這件事。”

“你說得沒錯，他們應(yīng)該是周瑞制藥派來的人，我感覺到他們在我家里翻東西了，因為我惹了他們，他們是要把我們賣到達納去做苦力嗎？”

“很難說?！绷殖剿闪怂梢r衣領(lǐng)口。

“是因為直接殺了我們不如把我們綁走賣掉更加不留后患吧，這樣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尸體？”

“你怎么推理能力這么好？”

“我就是覺得，他們也太明目張膽了，敢這么綁架我們，這是制藥公司還是黑社會啊，林顧問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逃出去嗎？”

“這是海上，而且我們既然和這些偷渡者被關(guān)在一起，我想短時間內(nèi)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難道我們一輩子就要被賣到非洲干苦役嗎，那你剛才干嘛不告訴這些村民真相，我們聯(lián)合他們是不是更有機會一點，只能坐以待斃嗎？”

“因為現(xiàn)在他們不會相信我們說的任何話?！绷殖教拐\，“就算他們已經(jīng)后悔或者懷疑，但現(xiàn)在也不會表露出來，任何敢于指出問題的人只會被群起而攻之，這是人類本能?！?/br>
“我們現(xiàn)在？”

“只能等?！?/br>
“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去?！倍岁柗畔码p腿，仰頭望天，捂住臉，“這個環(huán)境只會削弱我們的體力，我們很難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