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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死了也挺好吧?”“是的,那是解脫?!绷殖降?。“我的孩子總會長大?!?/br>“就算您夫人不愿撫養(yǎng)他們,我國的福利制度,會保證他們平安成長到18歲?!?/br>“沒事,我爸媽還都健在,就是我不能再盡孝了?!?/br>“他們或許會以為您在達納賺了大錢,不想回家了。”“是呀,他們這么想就好了?!?/br>中年人笑了起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停留在放下一切的笑容上。林辰說完,將手搭在中年人臉上,輕輕合上他的眼簾。船艙內(nèi)的小聲啜泣變成嚎啕大哭,中年人的死,仿佛讓所有人都預見到自己的未來。林辰拉著端陽回到他們先前的位置上坐下。端陽先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后簡單測量著他的心跳,拉起他的手掌檢查了下傷口,終于松了口氣。林辰一直看著他,大概是因為他盯了太久,端陽摸了摸臉,問:“怎么了?”“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怎么不一樣了,您覺得我會失聲痛哭嗎?”林辰?jīng)]有回答。“我畢竟是醫(yī)生,比這慘烈得多的死亡我都見過,比起你們警察,我才是每天和死亡打交道的人?!?/br>“嗯?!?/br>“很早的時候,我第一次去醫(yī)院實習,就是老師帶的我?!?/br>“段老師?”青年人愣了愣,忽然也釋然起來,他撓了撓頭:“是段老師,我很喜歡他的,不,準確來說,我愛他?!?/br>告白來得如此突然,林辰有些意外:“我又沒問你這個?!?/br>“這也沒啥好掩飾的,我就是喜歡老師。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病人死的時候,我特別難過,直接沖出病房哭,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種心塞的感覺,就覺得是自己的錯,沒把人救回來。老師當時就在病房,知道了這件事。”“然后呢?”“然后老師把我調(diào)到了ICU,讓我天天對著危重病人。”林辰很意外:“這么嚴厲?”“那段時間我大概每天都要哭,簡直不想做醫(yī)生了。不過后來就好了,過了很久吧,差不多是我實習期結(jié)束的時候,老師突然來找我?!?/br>“嗯?”“他帶我去了太平間?!倍岁栠制鹱?,“老師問我,這段時間有什么體會?!?/br>“你怎么說?”“我說麻木了,就不難受了?!倍岁枃@了口氣,“老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嚴肅地看著我,他說一個對死亡麻木的人,是成為不了好醫(yī)生的,讓我盡早換專業(yè)。”“你沒換?!?/br>“是啊,我沒換,畢竟我還是想做個好醫(yī)生的。那時我覺得,醫(yī)生不對死亡麻木,那怎么能挺過每天那么多次生離死別啊,我就這么問老師?!?/br>青年人目光美好,林辰靜靜地看著他。“老師跟我說,醫(yī)生不能對死亡感到麻木,醫(yī)生要做的,是尊重死亡。我們尊重的不是死亡這個結(jié)果,我們尊重的是人類從生到死的整個生命過程。人們總是想多活一些時間而回避死亡,但有生必有死,這是生命的規(guī)律,是痛苦但也美麗的過程。作為醫(yī)生,我們要仰望生命的歷程,挺直腰桿,直面死亡對我們發(fā)起的每一次挑戰(zhàn)。”青年說完,船艙里哭聲依舊,漁船的航速漸漸緩慢下來,馬達聲仍然很響。他望著船艙里那盞孤零零的電燈,說:“真好?!?/br>第183章礦場小醫(yī)生說完那句話,他們所乘坐的船只突然觸碰上什么東西。船艙里所有人猛一搖晃。“怎么了,觸礁了嗎?”端陽抓住林辰的手,一秒變回那個容易緊張的小醫(yī)生。“應(yīng)該不是?!?/br>馬達聲停止,他們頭頂?shù)哪_步聲清晰可聞,所有人噤若寒蟬,突然,刺耳的沖擊鉆聲在頭頂甲板響起,黑暗空間里,那聲音仿佛打在每個人天靈蓋上,偷渡客們嚇得縮回角落。端陽下意識抬頭,林辰說:“閉眼?!?/br>下一刻,喀拉聲響,木板洞開,明亮天光從他們頭頂瀉下。十幾小時黑暗后的驟然光明,讓林辰覺得雙目刺痛,他遮住眼睛,聽見有人從甲板走下船艙。“醒醒了啊,下船了?!眮砣送祥L調(diào)子喊道。他眼睛勉強睜開一線,只見有人手持槍械,踢了腳已經(jīng)離開人世的中年人,腳下毫無反應(yīng),那人又伸出手,想抽中年人兩個巴掌看能不能把人叫醒,卻被嚇蒙的村民抱緊大腿。“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說不定還有救!”“什么啊,真死了?”持槍人探了探中年人的鼻息,然后又按了按中年人的頸部,驀地收手:“媽的,真死了,晦氣。”他語氣里除了不耐煩外并無其他情緒,更像在惋惜販賣前早夭的牲口,而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船艙里又開始有人小聲啜泣,但聲音都壓得很低,甚至沒人敢問一句:你憑什么這么對我們!任何問題在這時都很愚蠢,死亡帶來的氣息如病毒般彌漫開來。又有人從甲板上下到艙內(nèi),來人穿著綠色松垮的軍服,肩章隨意扣著。他又踢了腳地上的中年人,罵了一句什么,彎腰使勁,一把將他扛在肩上。中年人的親人跪在尸體旁嚎啕大哭,卻被人用槍托敲了記肩膀,讓趕緊跟上大部隊。林辰帶著端陽故意落在后面,那位眼眶通紅、皮膚黝黑的村民跌跌撞撞來到他們身邊,抽噎道:“我弟命太苦了,怎么就攤上這么個事。”咸濕而明亮的海風緩緩灌入,林辰感到自己被推搡站起,跟著上到甲板。船只果然已經(jīng)靠上碼頭,舉目四望,一側(cè)是漫長的海岸線,另一側(cè)則是藍到透明的海水,天上海鷗純白,仿佛什么昂貴的度假群島。但顯然,遠處海岸上破舊的軍車和封鎖線以及懶散曬太陽的軍士告訴他這里并非度假群島。在他們鄰國新尼確實有處叛亂十余年閑散叛軍,占領(lǐng)新尼由南至北的一小塊海島區(qū)域,因為諸多原因,新尼遲遲未攻破這里。原來他們到了李景天的故鄉(xiāng),林辰看了看前方暗到發(fā)黑的礁石,冷笑起來。那位村民一直在他們身后絮叨,突然,林辰停下腳步:“你剛才說什么?”“我……我沒說什么???”這時,端陽也問:“您說,剛才那位叔叔,他父母早就過世了?”“對啊,早過世了,我那可憐的弟弟啊,大概是病糊涂了,還以為我二叔二嬸在呢。”聞言,端陽仿佛想起什么,將手伸進褲子口袋,拉住林辰。甲板右舷有些喧鬧,先前中年人的尸體在甲板上曝曬,兩個漁民模樣的人張起一張大網(wǎng),將那具尸體從頭到尾包裹起來,他們一人拉頭一人拉腳,很隨意將它拋進海中。見此情形,林辰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