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和耳廓摩擦聲、林辰的呼吸音，還有楚衛(wèi)是不是呼喚林辰的聲音，心如刀絞。

明明只有幾個呼吸間隔，刑從連卻覺得時間長到令人無法忍耐。

終于，楚衛(wèi)離開，他試探著喊了一聲“寶貝”。

“是我做錯了?！?/br>
林辰這么回答他。

第293章老公

“我以為沈戀不會自殺，我還算有把握……是我根本沒想明白這里的問題，就貿(mào)然去做……”

林辰絮絮叨叨地說著，聽不出任何情緒異常，但刑從連很清楚現(xiàn)在的林辰完全亂了。

“我把她逼到極限，希望她能反擊啊，而她所能攻擊我們的只有她掌握的資料?！?/br>
“她肯定會給我們一點甜頭，比如寫兩個藥物的關(guān)鍵點，才可以在最后將死我們?！?/br>
“談判不就是這樣嗎，你進我退的，小詹說他們需要思路，那些也可以幫助他們縮短研究時間……”

林辰的聲音一點點鉆入刑從連的腦內(nèi)。

這些是林辰坐進審訊室之前就向他解釋過的流程。

他們要的根本就不是沈戀全盤合作，他們要的就是沈戀在談判過程中為提出更大要求而做的小讓步，一些公式也好化學式也罷，這些思路能大大加快研究時間。

這一切幾乎都在林辰的完全算計內(nèi)，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辰已經(jīng)做到了，除了沈戀突然自殺這件事。

“我以為她會想見段萬山，或者對我們提別的要求，比如像美景那樣讓我跳樓去換更多人活命，她為什么就自殺了呢？”

“她猜到段萬山死了，她這么聰明，怎能猜不到呢?！?/br>
“但是自殺，這太絕了，她根本很放心她的組織，她知道他們一定會用慘烈的方式給她復(fù)仇，一定還有后手，一定有什么我一直忽略的東西?！?/br>
“問題是段萬山，段萬山的問題到底在哪里……”

“我明知她會自殺，卻一步步逼死她，如果我留有余地，她不會這么慘烈自殺?！?/br>
“是我認為，她死也無所謂，才這么做……我明明可以更溫和?！?/br>
“是我殺了她?！?/br>
“好多血啊……刑從連……”

刑從連注視前方漆黑道路。

那些平靜而語無倫次的絮叨，讓他再次觸摸到林辰無助而脆弱的內(nèi)心。

他發(fā)現(xiàn)，自從他愛上林辰以后，好像每天都在經(jīng)歷這種日子。

他守在林辰后面，看著林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看著林辰被那些事搞得遍體鱗傷。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給不了林辰安慰，因為每每這種事之后，都是林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跟他說“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

“怎么會這樣？”

“是我逼死她?！?/br>
“好多血啊……”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林辰不斷重復(fù)剛才說過的話，向很多人道歉，聲音也越來越低。

聽著那些話，刑從連渾身顫抖。

心理防御機制還正常的人當然不會把這么多事情歸罪在自己身上，林辰也從不是膽小怯懦內(nèi)心軟弱的者，但……

太多次了。

太多生命，在林辰面前決絕離開，他只能被動接受，從不能阻止什么事情發(fā)生。

刑從連很清楚林辰有多想救下每一個人，甚至是美景和沈戀，他希望他們接受公平審判而不是慘死。

但越是這樣，命運卻讓林辰總看似在做無用功，他背負的也越來越多。

他想承擔責任，他也必須承擔責任。

曾經(jīng)他覺得林辰總無數(shù)次沖再最前方、不顧個人生死也不顧他，但直到黃薇薇他才明白，因為林辰知道選擇太難，所以他寧愿自己來做，他發(fā)自內(nèi)心不愿其他人經(jīng)歷他所經(jīng)歷的事情，就這么簡單。

刑從連握緊方向盤，他睜著眼睛，眼眶通紅。

他告訴自己現(xiàn)在不是和林辰共沉淪的時候，他必須清醒，林辰還需要他。

“寶貝啊?！彼f。

林辰?jīng)]有理他，電話那頭現(xiàn)在連低語都沒有了。

“親愛的?！彼衷噲D呼林辰。

“林顧問？”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刑從連深深吸了口氣，注視前方道路，鼓足勇氣道：“老公啊?！?/br>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深吸了口冷氣。

趁著空檔，刑從連揉了把臉，故作歡樂道：“老公，你可不能垮，你垮了我怎么辦？”

林辰?jīng)]有回應(yīng)，只有平靜的呼吸音。

“好不容易把我泡到手的?！?/br>
“說好要天天給‘我上課’?！?/br>
“課也不上，天天想著別的女人?！?/br>
“刑從連……”林辰像忍無可忍，終于開口。

“你還有理了？”

“從達納回來，你陪我?guī)讉€小時，陪沈戀幾個小時？”

“我……”林辰喃喃道。

前方爛尾樓筆直矗立，刑從連踩了腳剎車，車停下，他拿起手機迅速下車。

一邊不停對林辰說：“愛我嗎？”

“我愛你。”

“回答這么快，一聽就是敷衍?！毙虖倪B咬著牙，迅速沖向爛尾樓內(nèi)部，掃描掌紋上樓。

電梯迅速上升，信號卻沒有斷。

“你從哪里學來臭男人的那些壞毛??？”

“我沒有……我……”

林辰顯然有些亂糟糟的，連句完整解釋都組織不起來，但也沒有再顛來倒去敘述。

密閉電梯空間里，樓層顯示頻數(shù)字跳躍上升，大門洞開，王朝那幫極客的混亂窩點呈現(xiàn)在他面前。

“我愛你。”刑從連鄭重地道。

各種顯示器服務(wù)器中，王朝緩緩抬頭，露出他從未見過的凝重目光中。

刑從連穿過復(fù)雜的機器和各種線路，走到王朝身邊。

“林辰，再堅持下，一切有我?！?/br>
看著顯示器中的內(nèi)容，刑從連呼吸一滯，強行掛斷電話。

……

鍵盤音和電子設(shè)備聲音驟然靜默，四周充斥橫貫夜空的風聲。

趁著剛才他老大來時路上的空檔，王朝已經(jīng)摸清楚看守所里發(fā)生的事情。

他看著他老大強行掛斷和阿辰哥哥的電話，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滋味。

但現(xiàn)在，誰都沒工夫糾結(jié)于個人情緒。

屏幕中一份通過服務(wù)器加密傳遞的資料。

講述一種可篡改人類基因組的非轉(zhuǎn)錄病毒。

該病毒源發(fā)于1885年德國小鎮(zhèn)Borna，導(dǎo)致大量馬匹死亡，是一種噬神經(jīng)病毒，可以將病毒DNA整合在宿主染色體上，并遺傳給后代，更主要的是，它可能與人類某些精神疾病發(fā)生相關(guān)。

王朝記得，他看完資料后手都是抖的。

他第一反應(yīng)是這他媽真是里的情節(jié)，什么作用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藥物已經(jīng)夠野心勃勃了，居然還有病毒。還是一種可篡改DNA，并與精神疾病相關(guān)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