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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恒瑞集團終于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公布了第一階段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包括事故原因、相關責任方和初步賠償方案。由于恒瑞集團前期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嚴密,公眾受夠了捕風捉影的猜測,對官方發(fā)聲的期待和信賴程度高了不少。同一時間,平城警方通報發(fā)布,恒瑞集團的一些調(diào)查文件也在網(wǎng)上相繼解禁,用以佐證新聞發(fā)布會公布的事實的真實性。調(diào)查顯示,事故發(fā)生的主要原因是大規(guī)模的停電引發(fā)恐慌,廊橋垮塌并未造成實際傷亡,二死五傷均是由推擠踩踏造成的。平城市多年發(fā)展采礦業(yè),城市周邊地底幾乎被挖空,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地表沉降和地基不穩(wěn)。5至6月,平城連續(xù)發(fā)生過一次45級的中級地震和兩次3級余震,“頤和一品”西側(cè)一帶早有地面沉降,地震導致空中廊橋的結(jié)構(gòu)變形,再加上突然停電,大量人流通過廊橋,已經(jīng)變形的結(jié)構(gòu)不堪承重,最終垮塌。而大規(guī)模停電的原因,目前調(diào)查顯示是別處施工鏟斷了電纜,但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有待進一步調(diào)查。事故的責任方除了恒瑞集團外,新增了“頤和一品”廊橋設計方和施工方已經(jīng)物業(yè)管理公司,各方按其責任比重共同承擔賠償款。同時,就受害者提起的民事訴訟,恒瑞集團也表示會按規(guī)定應訴,積極尋求和解。發(fā)布會最后,恒瑞集團現(xiàn)任董事長霍明鈞登臺,親自向所有受害者和顧客鞠躬道歉。謝觀在趕往另一個劇組的途中看了發(fā)布會的錄像?;裘麾x彎下腰的那一刻,他像被人攥住了心臟,猛地把手機扣到一邊,胸口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霍明鈞的影像仿佛還清晰地殘留在視網(wǎng)膜上。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尊不知苦痛,不會疲倦的石像,背后是整個龐大集團的前途命運,面前是洶涌的唇槍舌劍與流言如刀。不勝寒的孤絕之處,永遠只有他一個人。黑夜里,高速公路上的照明燈將前程勾勒成一條不知盡頭的蜿蜒河流,滿目昏暗,只有他們這小小一葦仍在漂流。謝觀關掉手機,撐著頭看向窗外黑黢黢的連綿丘陵,黃成分神瞥了他一眼,出聲勸道:“抓緊時間去睡一會兒吧,等到了天都亮了。明早六點就要起來化妝?!?/br>謝觀眨了眨熬得發(fā)紅的眼睛,臉上的疲倦仿佛比之前更重了幾分:“睡不著。不用管我,你專心開車,注意安全?!?/br>黃成啞了火,不再吭聲。他已經(jīng)能預感到霍明鈞回來自己是什么下場,然而他也沒法勸謝觀。當一個人拼命到這種程度,任何勸阻在他的決心面前都無異于一句廢話。第32章追車霍明鈞從發(fā)布會上下來,方茴紅著眼圈遞上水,竭力壓抑著聲音中的細微顫抖,說:“老板,剛才有你的電話。”霍明鈞掃了一眼,從B市跟著他過來的工作人員臉色都不好看。他自己倒是沒有太大感覺,新聞發(fā)布會把鍋推給天災人禍,又拉上了幾個墊背的,試圖盡力撇清責任,可所有悲劇的根源,還是五年前那個充滿勾心斗角的決定。他掌握著恒瑞集團,享受了它帶來的金錢聲譽地位,就該有為它低頭彎腰的擔當。至于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蛀蟲,也一個都別想全須全尾地出去。他從方茴手里接過手機,翻了一下來電記錄,發(fā)現(xiàn)霍至寬和霍至容都打過一通電話,倒是最應該上臺謝罪的人沒有任何動靜。霍明鈞心中冷笑,在保鏢的護衛(wèi)下由工作人員通道離開會場。剛坐上車,手機再度震動起來,又是霍至容。霍明鈞有點奇怪,在這個時候,除非公司有極重大事項需要他親自決策,否則不會輕易打擾他?;糁寥菽沁吺怯錾鲜裁词铝耍档萌瑑纱蔚卮螂娫捳宜??“小容,什么事?”霍至容站在片場外,遠遠地望向場地里頂著烈日拍戲的人影,有點心虛地扶了一下眼鏡:“大哥,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坦白一下?!?/br>霍明鈞不甚在意:“說?!?/br>霍至容立刻把演員退組,謝觀救場的事一字不落地交待了。“……他每天開三個小時的車從那邊趕過來拍戲,再連夜趕回去,就這么兩頭跑,連個囫圇覺都睡不了……又趕上電視劇正在播出,相應的宣傳和通告也得配合?!彼滩蛔@了口氣,“不說別人,連我看著都覺得不落忍?!?/br>霍明鈞已是面沉似水。“他胡鬧,你們也跟著他胡鬧?”除第一天見到“頤和一品”的負責人外,他還從沒生過這么大的氣,坐在副駕的方茴把縮進椅背后面,心驚rou跳地聽霍明鈞厲聲道:“全中國的演員都死光了就剩他一個,還是你們那個廢物導演是用程序?qū)懞玫?,連給他調(diào)個寬裕的時間段都做不到?!”霍至容被他訓得大氣不敢出:“大哥,你比我清楚謝觀的脾氣,太犟了,他不愿意拖慢劇組進度,誰說也不聽。我估計現(xiàn)在只有你能勸得動他了,再這么下去,他身體吃不消的?!?/br>這番話險些把霍明鈞說出心絞痛來。他原以為謝觀還在深山老林里拍戲,未必會注意到外面的新聞。他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切,卻從未想過會有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替他分擔重量。縱然這點重量比起如今壓在他肩上、五指山一樣的壓力來,像塊無足輕重的小石頭,但恰如長河破冰,夜盡天明……世上所有新生,無不起于這青萍之末、驚鴻掠影般的一隙。“我知道了,再過幾天就回去,”霍明鈞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行程,不放心地叮囑道,“你替我看著他,別讓他再玩命了?!?/br>三天后霍明鈞從平城返回B市,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地。他們一行人走VIP通道,從走廊穿過時聽見外面一片嘈雜,似乎有許多人在喊著誰的名字。首都機場是偶遇明星概率最高的地方,方茴好奇地伸長脖子望了一眼:“看樣子是給明星接機的?!?/br>霍明鈞眉心微皺,側(cè)頭對身邊一個保鏢說:“去看一眼?!?/br>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謝觀”。片刻后保安匆匆趕回,在霍明鈞耳邊低聲道:“是謝觀。來接機的是他的粉絲,大約六十人。”方茴瞪大了眼睛:發(fā)生了什么事?謝觀怎么突然就這么火了?他們在平城焦頭爛額,錯過了熱映,自然不清楚謝觀人氣飆升到什么高度。霍明鈞面無表情地點了個頭,并未多做停留,舉步繼續(xù)向外走去。方茴忙小碎步跟上。她那天也在車里,聽見了霍明鈞的那通電話,已經(jīng)在心里為兩位感動天感動地的純潔友情鼓起了掌。然而霍明鈞對謝觀跟他出現(xiàn)在同一個機場這件事居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