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章咋個整

    可景昭帝想錯了，過了兩天，樓君炎又呈上了兩道奏折，皆是言興修陵寢選址的問題，分別陳述了兩處選址的利弊，并提前做了各自的預(yù)算。

    單獨選址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皆高于前者。

    看著兩個相差甚大的數(shù)字，景昭帝臉色黑了黑，昨天戶部才遞了奏折，將上半年的各大項支出匯總，刨開用于流江的前朝寶藏，國庫確實出現(xiàn)赤字。

    這是要他自己選，最終決定確實是他所做，可樓君炎此舉卻有逼君之嫌。

    逼的潤物細無聲，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景昭帝面色沉怒，一把將某本奏折扔到樓君炎面前：“你這是越級呈遞奏折，該當何罪？”

    流江水利全權(quán)交予樓君炎負責，有讓他保著范仲之意，可這修建陵寢之事卻是交屬于整個工部。

    樓君炎撿起遞上的奏折，鳳眸微微瞇了瞇，這是尚書林顯遞過來的奏折，言明工部多番考據(jù)之下，單獨擇址修造陵寢最佳。

    “臣知罪！”樓君炎張嘴就認錯，態(tài)度異常誠懇。

    “知道錯了，就將這兩份奏折收回去。”景昭帝看著他，抬手將另兩份奏折甩開他，“你們工部意見何時統(tǒng)一，何時再來向朕討論此事？”

    樓君炎抬頭，斂去眸中所有情緒，朗聲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景昭帝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放肆！”

    竟敢指責他不顧黎明百姓？

    樓君炎：“……”

    他話都沒說完，好吧？

    樓君炎面無懼色，頂著景昭帝勃然而發(fā)的怒火，動了動唇，繼續(xù)說道：“水能困澤于龍，但水亦能守護真龍?zhí)熳??！?/br>
    景昭帝狐疑地看向他，怒氣不減：“少賣關(guān)子?！?/br>
    樓君炎默默地看了一眼景昭帝，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不必再重新選擇地址修建，陛下的陵寢已經(jīng)興修了兩年，不過因著地底下出現(xiàn)暗河，才不得不選址重修。若暗河利用得當，便可充當天然的屏障，守護陛下百年之后的棺槨。

    歷朝歷代，盜墓賊屢禁不絕，被盜的帝王陵寢數(shù)不勝數(shù)，任你內(nèi)里機關(guān)設(shè)置的如何精妙，盜墓賊皆有本事打盜洞進入。而臣考察過，暗河水深一丈，底部皆是堅硬的巖石，可以將陵寢直接修于暗河之下，暗河又直通外面的河流，陵墓真正的墓門掩藏于水中，地面上的陵寢宮門掩人耳目，方可擾亂盜墓賊的視聽！”

    景昭帝擰眉：“如何防水？”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自古陵墓防水才是大問題，樓君炎竟反其道而行建議將陵寢修在暗河下面。

    樓君炎勾唇道：“第一是防止暗河的水滲透到下面墓室，這項技術(shù)早在周朝便以運用于陵墓修造，第二便是排水，防水的同時，在陵墓下修建精密的排水通道，將積水排出去，雙管齊下，便可解決此道?！?/br>
    樓君炎跟著范世成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水利工事，針對陵寢墓室的建造，自然而然懂得變通，舉一反三。

    景昭帝眉頭皺的更深了。

    自古盜墓賊甚是猖獗，大晉開國皇帝的陵寢就曾遭偷盜過，棺槨都遭到嚴重損毀，這還是在侍衛(wèi)守護的情況下，如果大晉消亡，沒了守墓人，盜賊來去自如。

    盛極必衰，沒有哪個朝代可以千秋鼎盛。

    景昭帝深知此理。

    比起恢弘氣派的陵寢，景昭帝更不愿自己死后不得安寧，被那些低賤的盜墓賊踐踏遺骸。

    景昭帝抬頭看了一眼樓君炎，面色稍緩，哼道：“你倒是聰明！”

    簡直聰明的過分。

    暗河之下，修建陵寢，提防盜墓賊，明顯比之前提議的兩個選址更誘/人。

    樓君炎薄唇微掀：“謝陛下夸贊?！?/br>
    之后，景昭帝不再另選地址重建，就在原先的地方上繼續(xù)修造，只是陵寢的構(gòu)造工事需得重新設(shè)計，景昭帝陵寢的設(shè)計者李杰聽了樓君炎的思路想法后，大感甚妙。

    “樓大人，你竟然懂得帝王陵墓的修造之道，這天下可有你不懂的事？”李杰感嘆道。

    樓君炎負著手，勾起唇角：“只是略懂一二，真正落到實處還要靠李大人?！?/br>
    只不過提供一個方向思路，具體的細節(jié)推敲處仍需李杰這種專攻的人才。

    李杰拱手道：“樓大人，太謙虛了，實乃我等虛心學(xué)習(xí)的楷模！”

    樓君炎眉心微凝，臉色陡然變得肅穆，提醒道：“陛下的陵寢防水和排水通道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防水方面，除了芬土和磚石，如果發(fā)現(xiàn)更好的防水物件，謹慎測驗后，亦可使用，不要拘泥于前人的經(jīng)驗之談?！?/br>
    “是，下官謹記?！?/br>
    李杰是帝王陵墓的總設(shè)計者，事關(guān)陵寢的圖紙構(gòu)造以及墓室內(nèi)的機關(guān)偃術(shù)屬于絕對的秘密，不能為外人道，是以自從李杰接手陵墓設(shè)計一事后，他的行蹤便受到了限制，居住在專門的住所，外有侍衛(wèi)監(jiān)視，陵寢修建結(jié)束前，皆不能與家人住于一處，只能兩月同家人見上一面，且有專人在旁記錄他的言行。

    就連樓君炎此次同李杰見面，都是得到景昭帝的首肯，談話內(nèi)容涉及到陵墓的具體問題，才沒有專人在側(cè)記錄言行。

    李杰本想將重新設(shè)計好的圖紙交給樓君炎過目，沒有問題，再呈給景昭帝過目，可樓君炎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他只統(tǒng)領(lǐng)全局，統(tǒng)籌各項物資的調(diào)配，監(jiān)督修建進程，哪里出現(xiàn)問題就解決哪里，像設(shè)計圖這種能要人命的東西，能不碰便不碰，未免留下后患。

    多少參與修建帝王陵的人遭到滅口，辛苦了好幾年，最后卻落得個斬殺陪葬的下場，其中不乏締造這座偉大陵寢的設(shè)計者，陵墓完工之日，便是死期。

    避免墓室被盜，死人的嘴永遠最可靠！

    自工部尚書林顯的奏疏沒被景昭帝采納后，同朝為官，看樓君炎總是橫看鼻子側(cè)成峰，怎么看都不順眼，更是滋生了滿滿的危機感。

    自己好歹是個老臣，竟教剛?cè)氤玫男∽咏o比了下去。

    這日，樓君炎迎面走來，本就是條狹路小道錯不開，林顯滿臉惱怒地盯著他：

    “樓大人，可是要本官這個糟老頭子給你讓路？本官腿腳不便！”

    樓君炎佛了佛衣袖，微微側(cè)身讓開，云淡風輕道：“林大人，慢走！”

    “哼?！?/br>
    林顯吹胡子瞪眼，經(jīng)過樓君炎身旁時，故意狠狠地推了一下樓君炎，而后揚長而去。

    跟在樓君炎身后的下屬不滿道：“林大人最近越來越過分，不僅給大人暗地里穿小鞋穿，竟還動手推人，分明就是倚老賣老，為老不尊，大人真不該讓著他?！?/br>
    樓君炎面無表情，抬起手掌認真地看了片刻，擰眉道：“我能推他一掌嗎？”

    官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他也不屑玩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幼稚手段，跟個頑童一般。

    林顯離開工部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悄悄去了王宥的府邸。

    王宥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命人賜座上茶，林顯不喝茶也不坐，就那么站著，怒氣沖沖地瞪著王宥，雙眼噴火：

    “王首輔，你吩咐下官的事情，下官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