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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蘇少遲也是把他們縱慣了,苦笑兩聲,面上盡是無奈。他望著誅銀,少年遲疑片刻,才皺著眉頭向他們走來,到蘇少遲面前便要行禮、被太子一把拉住。「得了,你我還分什么尊卑?!?/br>誅銀不回話,站在后頭的易寂嫣看了他一眼、戴上面紗。「屬下先告退了?!?/br>面紗遮擋了她意味深長的笑,誅銀反瞪她一眼,刻意退后幾步遠離蘇少遲,易寂嫣卻往屋內去、頭也不回地走了。中庭靜下來,誅銀踩上斷裂的細枝,腳下啪嚓輕響。太子怕他被絆倒,下意識地便上前扶住他。這下距離又被拉近,誅銀沒多想、動手就要推人。豈知一向對他不還手的蘇少遲這次是鐵了心要困他,抬起手,迅速地捉住他手腕往旁一拉,在他失去重心時又帶著他轉過身。誅銀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是怎么后退的,一眨眼,他就被按到了那棵枯樹上。「干什么?」「只是數月不見,想看看你……」蘇少遲頓了頓,語氣平淡,眼神卻是沉下來。未綰的長發(fā)披在胸前、蛇一般地攀爬過銀紋藍衣。他似是在斟酌字句,停了好幾秒才把話頭接下去。「你在邊城時,殺傷了士兵?」誅銀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他,肩膀輕輕一抖,便露出嘲弄的笑。隨即吐出的話語像是從牙縫間擠出,真如毒蛇猛獸,兇狠而冰冷。「您說呢?尊貴的殿下。」「……又是范承將軍的人吧?可我同你說過了,忍一忍、別讓他有機會尋你麻煩?!?/br>「要我給那群狗娘養(yǎng)的士兵白白欺侮?」「我說過要你留在皇宮!」誅銀問出那兩個問題時,語調中盡是憤恨。而蘇少遲也是被帶起了情緒,回話便回得重了。只見誅銀立刻變了臉色,先把雙眼瞪大、而后又瞇起,他的身體像抽搐般地顫抖,是怨毒到極點。「留在皇宮?我可不想看見你!」連敬稱都忽略,少年的臉龐微微扭曲。蘇少遲一時啞住,中庭在那句怒吼似的話后又靜了下來。身旁的齋柳閣內亮起燈影,依稀有人聲,爽朗的笑語透入了冰涼如水的夜色中。太子的模樣看起來彷佛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誅銀扭過頭,把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歇山頂正脊,屋頂后方的倦鳥不知被什么驚動,忽然竄出來、飛向高掛的明月。在一串粗嘎的鳥鳴聲中,中庭的寂靜使人感到壓迫。誅銀抿著嘴,胸口的起伏因激動而略嫌急促。就這樣靜默良久,蘇少遲低沉的聲音才傳入耳里。「鬧夠了嗎?」那話不似責難、倒像在哄個胡來的孩子。誅銀還要回嘴,一轉頭卻被捉住了下巴。「別讓我擔心你?!?/br>誅銀愣了,太子低下頭,前傾身子、把唇貼近他。像是想吻他,就在快碰著時卻又頓住,嘴唇遲遲未下去。似是不舍,太子靜靜地端詳著眼前的少年。誅銀倔強的表情中藏著一絲不知所措,那副委屈賭氣的模樣有些笨拙、又有些惹人心憐。「你要擔心,與我何干?」回過神來,誅銀下意識地便要逃。他想退,身后的枯木擋了去路,就算緊縮身子也只是被蘇少遲更加逼近。那只寬大的手抬著他的臉,僅僅幾吋的距離,那吻就要落下來了,可太子久久都沒動。晚風異常得涼,撩起太子寬大的衣袍。那身水色的藍衣像不凍的江河,粼粼著深淺……抬頭看他的眼睛,又似古井,不起波瀾。蘇少遲終究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在身分上并無自持,往常也總還是讓著誅銀一些??瓷倌昴歉睙o所適從的模樣,他收了手、退后使對方得以自由活動,看月色悄然爬上枝頭,蘇少遲向著遠處的閣樓無聲嘆息。「總之,至少這個冬天,留在宮里吧?!?/br>未打算回復,誅銀仍舊靠在枯樹邊,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晚風擦過耳畔,凌厲得有些刺耳。也就是在風聲忽止的一瞬,蘇少遲聽見了極細微的破空聲。咻!流星似的銀光,想也沒想、他拔出配劍,匆匆地往左側一架。哐當──金屬器相撞的清脆聲響、伴隨著虎口震麻,蘇少遲的劍脫了手。一根銀針和長劍同時落地,樹下的誅銀卻也消失了身影。再一眨眼,少年正往齋柳閣的大門口奔去,原先綁在腰際的小巧匕首被緊握于手中。「誅銀,別追!」蘇少遲往銀針飛來的方向瞥去,只見刺客從屋檐上竄下。回過頭,誅銀站在大門邊,似是無法理解為何不能追。「公子?」齋柳閣內的門客被聲響驚動,以易寂嫣為首,后頭跟了幾個大漢。蘇少遲搖了搖頭,往刺客離開的方向看,只見明月依舊高懸、半顆星子也無。年輕的太子緊鎖眉頭,原在屋里的門客紛紛走出來一探究竟,中庭一下?lián)頂D起來,但他仍什么也沒說。「易寂嫣,幫我顧著誅銀。」扔下這么一句話,蘇少遲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中間經過了他提及的少年、被一把扯住。誅銀神色復雜,手中仍用力地握著匕首,手背上的青筋都浮出來,青白分明。「回屋里早些休息吧?!?/br>「為什么?」蘇少遲正要回答,卻有兩個侍衛(wèi)急急忙忙地奔進齋柳閣,約是發(fā)覺了不對、匆忙中前來查看。卻沒料到太子會在這里,撞見蘇少遲,先是一愣、而后便慌張地跪下。幾個門客和太子本人齊齊地看著那兩個侍衛(wèi),呆了片刻,齋柳閣中響起了蘇少遲的聲音。「戒備如此松懈,刺客來了也不曉得嗎?」「是屬下疏忽!屬下實在不曉得太子在齋柳閣,不然肯定……」「停。」侍衛(wèi)瞬間噤聲,肩膀一抖。宮里的下人都知曉,這位太子對他的門客全縱容得過分。而那些門客中,尤其那位站在身旁的短發(fā)的少年,給太子寵得幾乎無法無天……數月不見了,也沒聽聞他回宮的消息,以為給私下處理掉了,豈知人不但在、還在遭遇刺客的齋柳閣現場。都說太子可以刺,他不行。「守護皇宮是你們應盡的職責,豈可因為我在或不在而松懈警惕?」「是!」「你跟我回時明宮?!?/br>侍衛(wèi)沒反應過來,遠處圍觀的門客們同樣呆站著。一秒、兩秒地過去……噗哧的笑聲不合時宜地打破寂靜,易寂嫣掩嘴輕笑。而在另一邊,誅銀滿臉愕然。「我?不要!」「刺客是沖著你來的,去時明宮,我放心些?!?/br>「不要。絕對不要?!?/br>誅銀表明便是要抗命,可蘇少遲似乎也不打算讓步。兩人僵持不下,地上的侍衛(wèi)卻聽得心驚rou跳。「大不了時明宮讓給你,我來齋柳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