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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來拜祖師爺?!鳖櫶K將狄斫帶到祖師爺像前,一同跪下,拜了三拜。狄斫一絲不茍地完成了十二年來的第一次跪拜,顧蘇忍不住有些心酸。祖師爺保佑,師兄在外流離未遭大難,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這倒不是說其中真有祖師爺什么事,如果狄斫不是實宗門人,沒有一身本事,那他就算被包工頭收留照顧,恐怕也不會得人信服,遇上危險如何自保都成問題。顧蘇再次叩拜祖師,神色虔誠無比。將祖師爺像從墻上揭下,彩繪人像反面的黑白圖案也顯露了出來,顧蘇的表情淡了許多,只看了幾眼就將祖師爺像收了起來。實宗與尋常道門太不一樣,就連祖師爺像也是詭異特殊的。與尋常祖師像不同,它分陰陽兩面,陽面是歷代祖師,陰面則是一副黑白閻王畫像,懸在宗門正堂的所有祖師像無一例外,而那位閻王便是輪轉(zhuǎn)王。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位陰間神明,本該是虔誠供奉的信念卻在尋找?guī)熜值耐局袚u搖欲墜,在見到師兄之后徹底崩塌。師兄當年做錯了什么要遭受這樣的懲罰?憑顧蘇對狄斫的了解,他完全想象不出來師兄能做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顧蘇無可避免地想起了付宗明,他的存在極為特殊,以辜欣茗的本事,不怕請不來高手去護著他,只是就此別過還是令人心底有些怪異的不舒服。那夜的事情盤亙在心頭揮之不去,付宗明口中盯著他的鬼怪并非實質(zhì),那是他內(nèi)心的魔障,可那魔障,又是從何而來?第二日一早,顧蘇將房子的鑰匙和一封信放在了玄關(guān)的置物柜上,按著約定的時間帶著狄斫下樓,一輛車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司機似乎認得他們,從車窗里伸出手揮了揮。他拎著東西走過去,司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顧蘇腳步一頓,遲疑片刻還是向前走去。“你怎么來了?”付宗明微微一笑:“劉叔要接送我爸,家里就派我來給你當司機了。上車,我?guī)湍惆褨|西放好?!?/br>說著,他打開后備箱,準備去接顧蘇手里的東西,顧蘇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br>車開動之后沒多久,狄斫在后排抱著虎賁睡熟了。顧蘇看了一眼回過頭來,付宗明伸手過來按下一個按鈕,他的椅背向后傾斜了一些,輕聲說道:“你也睡一會,這段時間肯定沒有好好休息過吧,放心,我在呢?!?/br>無聲注視了付宗明片刻,顧蘇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閉上眼睛。沒多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付宗明開著導(dǎo)航,聽著耳機里的女聲指路有些厭煩,余光瞥見顧蘇安靜的睡顏目光不由自主緩和下來。他空出一只手從一個小格子里取出一卷毛毯,那是瓊姨昨天晚上準備的,車里開了空調(diào),睡著了會有些涼,至于狄?guī)熜帧瓗熜謶牙锊皇怯刑烊慌础K椭币曋胺?,只用一只手給顧蘇蓋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昨晚睡覺之前付儼突然敲開他的房門,要與他來一場父子間的對話,自然是沒有他拒絕的份。付儼并不是一個冷漠的人,相反,他十分溫柔文雅,但童年陰影的作用顯然是不可忽視的,付宗明警惕地準備迎接他的狂風暴雨。事實上那些話確實也不是什么溫情感言:“我去公司看過了,運轉(zhuǎn)得非常好,但那是因為它在我的手中已經(jīng)是一個完全體,并不會因為沒有了任何人就不行,就連我,也可以隨時抽身,而你在其中的作用微乎其微。這是源于我的疏忽,我并沒有以嚴格的要求培養(yǎng)你,導(dǎo)致你還不具備接手公司的必要條件,現(xiàn)在我要彌補我的錯誤?!?/br>“我再給你一點時間,等你回來,你要調(diào)整好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付宗明無聲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好想,就這么和小蘇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車程足有兩天,到達榕鎮(zhèn)后顧蘇精神起來了,付宗明索性關(guān)了導(dǎo)航取下耳機,由他指路。穿過鎮(zhèn)子可以看見沿街的建筑,也能以此判斷這個地方的城市建設(shè)與經(jīng)濟層次。榕鎮(zhèn)雖然不大,但它的城市建筑很有特色,保留了一些古建筑,將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建筑結(jié)合得無比和諧。整的看來,榕鎮(zhèn)是一個精致的小鎮(zhèn),當?shù)卣畬τ诔擎?zhèn)的定位于規(guī)劃無疑是很成功的。車路過一大片下陷的谷地,雜草叢生,看起來似乎深及半腰。當中可以看見一個木架的高臺,顧蘇突然坐直了,趴在車窗上往那里望。“師兄……你看見祭臺了嗎?”狄斫坐在后座,看著那個高臺,滿臉漠然。顧蘇似乎知道他的反應(yīng),并沒有去看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師兄,我們回來了?!?/br>上山只能步行,付宗明將車停在一個收費停車場,準備先付一點錢,看場的老大爺十分自信地擺手:“取車再給也不遲。其實你大可不用花錢,鎮(zhèn)上的人都是好人,只要在停車位上,隨便停都沒關(guān)系的?!?/br>顧蘇從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張符,認真說道:“這是實宗的靈符,保您家宅安寧,長壽吉祥?!?/br>老大爺很高興地接過去:“吉祥,吉祥?!?/br>步行的一路,付宗明對這個小鎮(zhèn)的氛圍濃厚認識多了幾分,大多房屋的正門上方都懸著一面八卦鏡,張貼的各式神像也隨處可見,付宗明一個都沒見過,但路過的六歲小孩都將那些八方神明認個**不離十。實宗所在的那座山?jīng)]有名字,因為緊挨著榕鎮(zhèn)且在城市中軸線方位,所以被叫做后山。山與后方的山群中的彼此間距相比,顯得有些獨立,雄偉壯闊說不上,但大自然的風景總會讓人心曠神怡。山路雖然沒有鋪成水泥、柏油大馬路,大約是行走往來的人多,上到半山腰的路倒也好走,從一塊寬闊的平地往上的路,就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平坦。付宗明大致看了一下時間,從山腳上來的路大約要三個小時,好在他偶爾會在家里的健身房里健身,這要是連山都沒上去就喘成狗,豈不是笑話。顧蘇越到高處越是健步如飛,虎賁跟在他身后撒歡地跑,狄斫自然也加快了腳步,付宗明無奈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很快,腳下的路復(fù)又開闊起來,一塊平地出現(xiàn)在眼前,一棟老房子坐落在平地上,背后是一片竹林,風過時,枝葉婆娑。老紅的瓦頂順著斗拱往下,收尾時微微一翹,細枝末節(jié)中可以窺見當年的風貌。可它太過于陳舊了,木質(zhì)的房屋結(jié)構(gòu)古樸,留存著多年的風霜痕跡,細看之下,前門的大柱上還殘留著一些彈孔。一個頭發(fā)灰白的干巴老頭坐在門口,望著遠方的天際,他面上的皺紋告知所有人,他已經(jīng)年紀大了。年老衰弱出現(xiàn)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或許是憐憫,或許是惋惜,但那實際上是生物對于死亡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