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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惡法師收拾著屋子,忽然發(fā)現(xiàn)板爺桌子上相框中的照片被人取走了,相框下壓著一疊百元鈔票。“阿彌陀佛。”渡惡和尚走出房間,對板爺說道,“你這輩子事沒干些什么好事,收的徒弟倒各個有情有義?!?/br>板爺支著耳朵:“啊?胡說,被子里哪能有耗子?”第五十九章狄斫仔細(xì)梳理了思緒,師弟是要救回來的,可也不能平白讓別人去送死。身后這人雖然來歷大家都心知肚明,付家那對夫妻卻也是真心實意將他當(dāng)做自己孩子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確實對不起那對夫妻。“你這回來,叔叔阿姨知道嗎?”狄斫語氣平淡,像是隨口一提。付宗明嗯了一聲:“他們知道?!?/br>在出發(fā)的前一晚,他做了一場噩夢。夢到了小蘇,還有燒灼著他的火。小蘇被隔在火墻之外,消失不見了。他四處尋找,竟然看見纏著他的“惡鬼”忽然離他很近很近。他在火里盡力躲避,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惡鬼”的腿腳開始與自己的連在一起,兩條腿逐漸融合成了一條。然后“惡鬼”抓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像是融化了一般,緩慢而強勢地要和他的手融為一體。“廢物……廢物!既然你什么都做不了,就讓給我?!?/br>恐懼占據(jù)了整個心,付宗明的腦中一片空白,用力收回自己的手臂和腿,他們卻像連體人,隨著用力一起動作。那燒灼得焦黑的人逼得越來越近,口中不斷念著什么,眼神兇狠。付宗明卻奇異地冷靜下來,他感受到了對方的狠厲,和不顧一切要吞噬自己的堅決。付宗明戾氣被激起,面目扭曲起來,比“惡鬼”還要兇狠暴戾。他已經(jīng)是一個整體,不需要別的,他要切掉這多余的部分,他要斬碎它!他要他的劍,只要拿到利器,他就可以斬斷這一切。付宗明拖著與他身體相連的“惡鬼”,身體相連接的部分沉重臃腫,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堅定沉著,在火里摸索。指尖碰觸到一片冰冷,他五指緊緊握住“魚師”劍。于是他用著自由的左手,舉劍將多余的部分剔除。利劍削鐵如泥,干脆利落到一點凝滯感都沒有。“惡鬼”在不斷嚎叫,尖利刺耳的噪音令人厭惡,付宗明目光冷然,揮舞著手中的劍割斷了它的喉嚨。溫?zé)岬难谧茻岬幕饒鲋袔е鴽鲆?,噴濺在身上、臉上,此時此地宛如地獄修羅場。付宗明渾身的燥熱漸漸平緩,他機械動作著,一塊一塊將殘余的肢體斬碎,以確保它不會再站起來。做完這一切,付宗明長出一口氣從夢中驚醒,“惡鬼”被消滅了,噩夢在日出前結(jié)束。新的噩夢卻在睜眼后開始。睜開眼的那一刻,付宗明感覺自己的皮膚冰涼,像是血液靜止流淌,坐起來后才感覺到四肢發(fā)麻。他的腦中多了很多不屬于他的記憶。肆意殺戮、視人命如草芥,那些記憶在腦中過一遍都會令人汗毛豎立。原本他確信那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可在夢里切碎殘肢的手感真實到似乎還殘留在手上,黏膩的血液濺在手背上……腦中又分辨不出真假了,他仿佛真的做過。辜欣茗和付儼坐在他的床邊,像之前的每一次生病受傷一樣,守護(hù)在他身邊。她看他的眼神帶著關(guān)切與擔(dān)憂,囁嚅著不敢說話。付宗明開口叫了一聲媽,她的眼眶瞬間盈滿淚水,伸出雙手抱住他委屈地說道:“我還以為我兒子沒了……”付儼眼眶微紅,攬著妻子的肩膀:“沒事就好?!?/br>付宗明腦中十分混亂,那些記憶干擾著他的思緒、情感,有些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好在他猶豫之時,辜欣茗已經(jīng)收回手掏出手帕擦干眼淚了。“我夢到小蘇出事了。在夢里,他說他身在地獄。他一定很害怕,我要去找他?!备蹲诿骱鋈痪妥匀欢坏卣f出了這句話,他毫無回避,順從著自己的心說道,“爸,媽,我去找小蘇,帶他一起回來好不好?!?/br>眼淚又淌了出來,辜欣茗垂頭抹了眼淚,艱難開口:“宗明,我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br>付宗明微怔,辜欣茗握著付儼的手,似乎在給自己說出來的勇氣,她緩緩說道:“我真的很喜歡小蘇,他的母親對他實在不好,我想,不如讓他成為我們家里的一份子。所以我去找了一個朋友,準(zhǔn)備將他的戶口遷到我們家?!?/br>“可是,那位朋友告訴我,早在二十四年前,蘇羽的兒子就已經(jīng)拿死亡證明銷戶了。我不信,我去了高桉園那塊墓地,卻真的在顧家的墓碑中找到了顧蘇那塊?!惫夹儡y過得說不出話來,克制住自己的傷心繼續(xù)說道,“看守墓園幾十年的老伯見我在看那塊墓碑覺得奇怪,便和我說了起來?!?/br>老伯看守墓園的幾十年里見過人生百態(tài),畢竟生死兩隔,舍不得親人離世的大有人在,怎么哭鬧的都有,這個空墳便是讓他印象深刻的幾個地方之一。墓碑上刻著的小孩當(dāng)年死時才三歲,他的親人在確認(rèn)死亡之后將遺體送到了高桉園的殯儀館,準(zhǔn)備舉行簡單的儀式之后火化。大概隔了四五天,老伯見到那孩子的母親一個人來了殯儀館,說是想要看看孩子的遺容。工作人員帶她去了看了冰柜里的遺體,她卻趁人不備把遺體偷走了。館里的人聯(lián)系了其他家屬,對方沉默片刻,表示遺體是被帶回家里了,不用追究,定下的墓碑和墓地卻沒有取消,此事就不了了之。之后,那塊墓碑之下就一直只是一個空冢。辜欣茗心里明白了一些事情,小蘇恐怕和她的兒子一樣,都是……宗明的夢或許真的預(yù)示了什么,辜欣茗滿是憂慮:“可你要去哪里找他呢?”付宗明急切握住辜欣茗的左手,微微用力顯出他的認(rèn)真堅定:“我去榕鎮(zhèn),找小蘇的師父,找小蘇的師兄,他們一定會幫我的?!?/br>辜欣茗一愣,隨即捏起拳頭在付儼肩頭輕捶一下:“還不給兒子車鑰匙!”付宗明的內(nèi)心在辜欣茗微微的啜泣聲中平靜下來。還是有東西沒變的,至少這是真實可以確定的,他們對他的愛,他對他們的愛。兩人逐漸走入鎮(zhèn)子中,付宗明對狄斫說道:“我開了車過來,等下加滿油就可以走了。”狄斫搖搖頭:“我們走近路。”走近路還能比開車快?付宗明不太明白。“我們從下面走?!?/br>付宗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小蘇在地府?我們?nèi)ツ抢镎倚√K?”“暫時還不行。”狄斫回頭看他一眼,形狀姣好的一雙眼睛此刻十分嚴(yán)肅,“我不知道你能走多遠(yuǎn)?!?/br>“什么意思?”狄斫說道:“小蘇在一個異常兇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