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胳膊缺了耳朵，沉靜的守在蓮臺上，注視著順著山路走來的游人，眼神波瀾不驚。

“怎么都沒有游客？”蔣曉光奇道。

“旺季還沒開始，我看一路上山也沒幾個人?！狈暝普f。

韓聯(lián)端著相機(jī)拍那些千奇百怪的塑像：“再過兩天人就多了。”

“賺了賺了，咱們跟包場似的?！笔Y曉光高興地說。

高伊吾拿著地圖：“再往前走有片碑林，拐個彎就是千萬天音……要不要合影？”

韓聯(lián)把相機(jī)架在三腳架上，四人靠崖邊站好，里側(cè)上百古老的塑像都框到了鏡頭里，相機(jī)前小紅燈滴滴閃爍，最后嚓的一聲。

“好。”

從山上望下去，下方是綿延展開的山林，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鋪撒在腳下，樹梢一點新綠在山風(fēng)里招搖。

逢云心情很好，這一路來真是再愉快沒有了，他興致勃勃地問：“咱們以后也這么出來玩？”

“那當(dāng)然！”蔣曉光立刻回應(yīng)：“以后寒暑假都出來聚，趕在游人少的時候，游遍全市各大風(fēng)景區(qū)哈哈哈哈哈?！?/br>
“出息?！备咭廖徉椭员牵骸澳愫么跻舶涯繕?biāo)定大一點吧！”

韓聯(lián)卻頗有些認(rèn)真地說：“我們高中的寒暑假也只剩四次了。”

“以后念大學(xué)也可以，放假回家約時間啊?！狈暝平ㄗh。他本來不是這么主動地人，在這輕松快樂的氛圍里難得地邀約。

“對對對！”蔣曉光歡快地應(yīng)和著。

一路這樣走，繞了一圈回酒店，剛好到吃午飯的時間。后廚的師傅閑得很，手里攏共就幾張桌子的活，幾人坐下來沒聊幾句菜就陸續(xù)上來了。都是山里的時蔬，早上山民挑了擔(dān)子送來，新鮮得很。還有一個風(fēng)干醬rou，和菜花一起炒了，一桌菜樸素又實在。

到了夜里，起先也是照常地斗地主。

要說撲克牌呢，真是經(jīng)久不衰的全民游戲，老少咸宜。

這次玩著玩著，只聽走廊里滋滋兩聲，房間頂燈閃了閃，忽地滅了。

第9章第9章

“哇，這運氣。”蔣曉光感嘆。

眼睛短暫地時應(yīng)黑暗后，逢云放下手里的牌：“跳閘了？”

“多半是?！表n聯(lián)說。

走廊里響起人聲，有工作人員打著手電來回走動，隱約聽見有人在打電話聯(lián)系電工。

“牌打不成了?！备咭廖嵴f：“怎么辦？”

韓聯(lián)把一疊紙牌拿在手里拍了拍：“沒什么辦法，等著來電，聊聊天？”

“聊什么？停電別說鬼故事。”逢云沒來頭地講。

“哈哈，你不說我們都想不起來?！备咭廖嵘焓衷诜暝萍缟吓牧艘话眩骸澳氵@兒怎么有個手?。俊?/br>
逢云打開他的手：“別鬧。”又忍不住拿手機(jī)照著扭頭看。

“不如這樣，”蔣曉光也開了手里照明，白光從下方照到他臉上，嘴里卻說：“我們輪流說說想念什么大學(xué)學(xué)什么專業(yè)好了?！?/br>
韓聯(lián)撇嘴笑了笑：“我們都知道你想去蘭祥學(xué)開挖掘機(jī)?！?/br>
“胡說八道，我還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呢！”

“這……我還沒想過，要看高考考得怎么樣吧?！狈暝撇淮_定地說。

高伊吾揉揉眉心，無奈地說：“好歹要有個目標(biāo)吧，你連個基本的意向都沒有？”

“考試誰說得準(zhǔn)，我要是打定主意想考T大P大了，到時候十分有可能又考不上，豈不是很失望?！?/br>
“有道理有道理?！表n聯(lián)不禁為他這種鴕鳥思維鼓鼓掌：“我想去K大，我爸爸就是那兒畢業(yè)的。”他的目標(biāo)倒是很明晰。

逢云有些驚訝，高伊吾自不必說，韓聯(lián)居然也是早就有計劃的，相比之下自己實在是隨便得可以，連個基本意向都沒有。

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如果一開始堅定不移地朝一個方向努力，付出了三年辛苦卻沒能完成最初的目標(biāo)，這樣的失望對他而言幾乎就是不可接受的。他是這樣的性格，瞻前顧后，患得患失，有時候畏首畏尾，明知這樣會錯失很多，仍然像只固執(zhí)的小烏龜一樣把頭縮在殼里，不聽不看不說?？墒乾F(xiàn)在這難得的幾個朋友都把目的地標(biāo)識出來，大方地告訴他，嘿，我要往這里去。

當(dāng)天晚上一直到夜里十二點還沒來電，幾人聊著聊著就胡亂躺下。

清晨起來，山間空氣濕潤清新，四人用過早餐慢搖搖地去逛溶洞。游客已經(jīng)漸漸多起來，空曠潮濕的山洞頂上掛著蝙蝠，潮濕的石壁上正往下不停地滴水，空氣里都是慢慢的涼意。

中午退了房，一路走下山坐車。

小集體出游圓滿地結(jié)束了，回程的路上逢云和韓聯(lián)座位靠在一起，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結(jié)果小咪自己撥開了籠子的插銷，在客廳里瘋了一下午。”

逢云津津有味地聽韓聯(lián)講家里的小貓：“我發(fā)現(xiàn)貓就是可以自己玩也很開心的動物?！?/br>
“是的，它玩得很開心，把魚缸里的金魚撈出來擺在客廳地板上，還有一條叼到我mama床上?！?/br>
“這太熊了?！?/br>
“我媽回來氣得要死，鬧著要把小咪送人。幸好我爸出差，我媽就先睡他的房間了?！?/br>
逢云想也沒想就問：“你爸爸mama怎么不睡一個房間？”

問完他就后悔了，因為韓聯(lián)像突然醒悟過來一樣，臉上流露出尷尬的神色，眼神閃爍，無法作答。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逢云頭皮發(fā)熱強行轉(zhuǎn)移話題：“我這兒還有果凍，要吃嗎？”

“吃吧?！表n聯(lián)說著接過一個，扭開蓋子吱吱地吸。

這下逢云恨死自己沒頭腦的口不擇言，本來好好的氛圍，都讓這跑到腦子前面的嘴破壞掉了。他想起韓聯(lián)的神色與沉默，他的爸爸mama都不在一個房間睡覺，總不會是因為兩口子剛巧一個打呼嚕一個睡眠淺吧。

他望著車窗外間或閃過的美人蕉，有些是那種很正的大紅色，有些是明亮的黃色，跳動的色彩沒有像來的時候那樣令他舒心順意，他不斷責(zé)備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無心說出來的話可能讓別人不開心，說起來真的是無心，可是難道無心傷人就不是過錯了么？

“對不起?！彼÷曊f。

這下韓聯(lián)反倒更尷尬了：“沒有，你別這么說。”

“不是的，”逢云認(rèn)真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韓聯(lián)：“我說話不對?！?/br>
韓聯(lián)也釋然了：“這個，我以前年紀(jì)小不覺得，后來才知道一般家庭都是爸媽一個屋的吧，”他神情有些無奈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他們……我有些同學(xué)，很小父母就離婚了?？墒撬麄儭⑺麄冞€在一個家里住著，但并不像平常夫妻，平時很少說話，必要的話也都說得很客氣，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樣……”

為什么這樣不像夫妻，又不離婚呢？

圓滿的出游到底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