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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已穿越時間,來到了眼前。大雪降下的日子,佛國之中高興得恨不能載歌載舞,但作為佛國敵對的一方,密宗大營卻陷入了沉沉的寂靜。自上次沖入群玉山又退出來后,兩家對峙已久,互有輸贏。但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推移,佛國的氣勢越來越高昂,密宗則越來越沉默。兩方相距不遠,他們能夠聽見對方傳來的歡喜呼喊,就連佛國境內(nèi)的流言,也因說的人太多,而一路傳到了密宗眾人的耳朵里。“水火相克,界淵不日大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勝利屬于正義”?他們面目沉沉,衣衫骯臟,握著殘缺不少的兵刃,胡亂坐在營地里。營地的上空籠罩著一層怪異的腐臭味道,這不是錯覺,而是在攻打佛國的戰(zhàn)爭中受了重傷又沒有立刻死去的人的傷口腐爛之后的臭味。傷口上的蛆蠶食生命,心靈上的蛆蠶食信念。在這無邊無際又無言的寥落之中,一些密宗信徒動搖信念,陷入惘然,開始拷問自己:我們是為了什么而戰(zhàn)斗?如釋尊開始所說清除邪說異教嗎?邪說異教怎么能這么歡呼篤定自己是正義的?正義明明該屬于我們!但為什么,我心中明明向往無量凈土,修身心,積功德,攢福報,如今卻覺一步失足,如臨深淵?釋尊啊,您如今何在?“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泵茏诖鬆I的一角,響起了一道陰沉的聲音。天空垂著云,云也沒有他的臉更沉,天空飄著雪,雪也沒有他的臉更冷。天部部首因陀羅看著一片一片落在足前的雪,對其他幾部部首重復(fù)道:“不能再讓釋尊這樣下去了!自從佛國的那個小和尚過來之后,釋尊不顧正與佛國的戰(zhàn)爭,不顧密宗,不顧信眾,不顧一切!釋尊——”他喉嚨滾動,那一聲“瘋了”,在喉關(guān)處闖了無數(shù)次,還是被一貫以來對釋尊對密宗的信奉所阻攔。他陰沉沉道:“釋尊被迷惑了!他將這和尚當(dāng)成前世的手足兄弟,但依我之見,這并非釋尊的手足兄弟,正是釋尊的宿命敵人!”這一塊偏僻之地,如今除了正當(dāng)值的兩位部首守在前線謹(jǐn)防佛國偷襲之外,其余六位齊齊到達。阿修羅部部首煩惱道:“我們也不是沒有勸過釋尊,但如今釋尊見都不愿意見我們了?!?/br>乾達婆部部首眼神閃爍:“其實我覺得……因陀羅說得有些道理。那小和尚自入了密宗之后,為報老和尚的仇,再不開口說一個字,而釋尊又每日只想聽對方說話,余者一概不顧,這不是釋尊的宿世親人,明明是釋尊的宿世敵人。釋尊若真想要找親人,我們完全可以把真正的人給他招來……無智生平種種,其實也廣為人知,我們努力找找,肯定能找到更相似的……”“不用這么麻煩?!币蛲恿_打斷道。其余五人全將目光集中在因陀羅身上。因陀羅抬起視線,目光穿透半數(shù)密宗大營,遙遙落在釋尊所住的那間帳篷之上。許久之后,他下定決心,幽聲低語:“釋尊是我密宗的釋尊,不是誰人的哥哥弟弟。仇敵,毀滅即可。”這座大營之內(nèi),有人徘徊,有人痛苦,有人仇恨。但徘徊的人絕沒有無智更徘徊,痛苦的人絕沒有無智更痛苦。他端坐在大帳之中,他的對面就是哥哥。自群玉山殺死戒律和尚之后,他找到哥哥,將哥哥帶回大營,然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所有所有的辦法。可哥哥就是不開口說話。對方沉默著,垂著眼睛,撥著念珠,也許正在默念,默念佛國的經(jīng)典,也許正在詛咒,詛咒著殺了他師父的人。無智也垂著眼睛,他的雙眼注視著自己的雙手。他手上也有一串念珠,他撥著,撥著,珠子磨破了皮rou,血rou染紅了白珠。用盡了所有辦法也不能得到只言片語之后,他們相對坐了三日。無人動彈,無人喝水,依舊無人說話。時間太久,周圍太靜,無智還能堅持,可哥哥已經(jīng)搖搖欲墜。堅持到了不能再堅持的地步,所有的希望翻覆成絕望。是我錯了嗎?無智迷惘地想。我和哥哥是怎么走到如今地步的?我只是要將哥哥帶回,我只是讓虛偽的佛國付出他們應(yīng)當(dāng)付出的代價。我做錯了嗎?我沒有錯。既然我沒有錯,為什么哥哥如今——再不愿理我?他怔怔地想著,而后低低開口:“哥哥,我同你說了我們過去的一切……”沒有回答的聲音。坐在對面的人緊閉雙唇,面容不動。我將屬于我們的最珍貴的回憶雙手奉上,可另一個不再動容,棄若敝履。似乎只有我一個,汲汲過去,走不出來。“哥哥,”無智又問,他的聲音很輕,帶點甜,像一個孩子所發(fā)出的無辜問題,“你恨我嗎?”依舊沒有回答。心被火燒成了灰燼,灰燼又被一只手粗暴地抓起,撒到主人無法觸及的遠處。也許是我錯了。無智最終絕望地想。我不該殺了戒律和尚,佛國真正對不起的是哥哥,哥哥若決定原諒他們,我也應(yīng)該原諒他們。他屈服了,他愿意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償還代價。“哥哥,如今密宗與佛國正在交戰(zhàn),我是為了找回你、為了替你報仇才掀起這場戰(zhàn)場,若你不再計較,我會帶著密宗的人回去,我會向佛國戰(zhàn)死的人道歉……然后我卸下釋尊之位,我們離開,不再管密宗與佛國的任何事情……”沒有回答。沒有回答沒有回答沒有回答!沉默是這世上最恐怖的回答,仇恨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刃。群玉山的那一夜,慧生沒有和言枕詞與度驚弦離開,他無法將師父被殺的仇恨遺忘,更無法面對師父臨終之前的殷殷關(guān)切。知道得越多,他心中的仇恨越深。師父若不將我?guī)Щ?,他不會死,他不會死?/br>我給師父帶來了死亡,而臨死之前,師父還關(guān)切我的未來。落下了仇恨種子的心田長出仇恨的大樹,他選擇和釋尊來到密宗,但他從此閉口不言。這是對自我的懲罰,也是對兇手的報復(fù)。一聲笑在大帳中響起來了,聲音很輕,像費勁了力氣才從喉嚨中擠出來,又如同遠方而來,縹緲不可捉摸。“哥哥,這樣你也不愿意,那你想要我償命嗎?”無智問。他徹徹底底地屈服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起身,丟下被鮮血徹底染紅的手珠,在大帳中翻出一柄金柄匕首,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