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她旁邊靜靜聽著,林氏向來有些忌諱自己這個小女兒,一時訕訕張著嘴再罵不出聲。 “母親這是怎么了?” 林氏臉像陰了天兒似的黑沉沉:“那老妖婆不過是仗著婆婆身份壓我一頭,也不肯給她地下的小兒一家積點陰德......” 季婉清柔柔的出了聲,“母親作何這般著急?祖母年紀這般大了,您忍讓些也是應當?shù)?,何況先前這許多年都過去,您怎么按捺不住這一時呢 林氏咬了咬腮幫子,:“可真是一個老不死的下頭帶著小不死的。這二房出來的人便是愛鳩占鵲巢的便宜?!?/br> 季婉清伸手扶林氏坐下,“好事多磋磨,您才說如今襲爵的是父親,那九思這事兒就更是急不得。” 林氏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有再說話,只瞪著雙眼睛。季婉清又道:“女兒勸母親許多次,祖母高齡想必只是一日比一日力不從心,這季家到時候還是得您做主,九思的婚事論來論去還不要您和父親一并拿主意?” 林氏臉上就浮出點笑意來:“你說的對,倒是我焦躁了,還需耐心等著才是?!彼鹕碓谖堇镒吡藘扇Γ窝劭匆妸y鏡里頭還有幾分容色的自己,指尖撫上臉龐,喃喃道:“...不信還熬不過西苑那個老妖婆...” 季婉清淡淡笑了笑,婷婷裊裊的一葉軟袖從烏木上落下去,行完禮就帶著丫鬟又回了書房。 * 云臺山在臨安城往西去的位置,九思原以為請大師下山還要頗費一番功夫,誰知下午管事才帶著幾個小廝上山。 天色微暗,她與祖母二人的晚膳還未用完,就有腿程快的小廝跑回來通傳,讓廚房備好齋飯。 劉mama差人去福熙堂的小廚房,吩咐那邊的人做上齋飯,祖母顯得有些高興,上了年紀的人性子倒越發(fā)像個小孩,急急切切的催促九思快點吃了好一同見見那位大師。 待婆孫二人到福熙堂前的花廳,適逢管家?guī)еU悅大師從內(nèi)儀門進來,九思透過廳窗瞧見這人一眼,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步履穩(wěn)健,打眼看著倒是尋常高僧的摸樣。 她帶著丫鬟往隔間后面避去,隔碧紗窗聽到管家進來稟報,爾后恭恭敬敬的把大師請進門來,那禪悅?cè)腴T來道一聲“阿彌陀佛”。 季候氏招呼他左首上坐,禪悅婉拒:“出家人不講虛禮,貧僧此次下山,也只是為有緣人走一趟?!?/br> 季候氏沒勉強,讓丫鬟上了茶水,“有勞大師特意下山一趟,此請是為小兒與兒媳的殯葬,還要勞煩大師看過生辰八字來擇一個良日入葬,方了生者與逝者的一份心愿?!?/br> 一旁的丫鬟上遞上寫著生辰八字的紙箋,禪悅推拒:“貧僧已脫俗塵四十年載,出家人不論邪法。佛道本一家,貧僧有一摯友闕白道長善于陰陽風水,就住在云臺山下,季老夫人著人報上我的法號,他這幾日正是閑著的時候?!?/br> 季候氏才放下心來,又細細問過那道長的事情后,臉上的皺紋舒展開,“禪悅大師走著一趟,著實辛苦,暖閣備上了素齋,還請大師莫要推遲,近日天色已晚,大師不妨再季宅歇息一晚上,明日清早再派人送回去。” 禪悅未再推遲,季候氏附到劉mama耳邊,叫她吩咐管事的明日記得往香慧寺備上一份厚厚的香火錢,劉mama點頭應下,便領(lǐng)著禪悅往右邊暖閣去。 管事得了吩咐,第二日又早早的就遣人去了云臺山下尋那位道長過來,父母親那兩棺方子不過在季宅停了一日,下人們口中就有些風言風語往外傳。 季候氏很是生氣,狠狠責罰了那幾個湊在墻角根兒嚼閑話的丫頭,便再也沒有人嘴碎的胡亂說些什么。 闕白令人在停棺的堂中點了七展引魂燈,又捆了一只召魂雞,這棺內(nèi)置放的是季二老爺夫人的衣冠,道長令人開方,將壽衣鋪成人型再捆住說是避煞所用,回家那日起往后推算作頭七,便是后日的日子最合適來選作入葬。 季家獨獨沒有男丁,季伯侯去時便是陸宗德睡在堂屋壓棺,闕白略略沉吟,道:“那要麻煩季老爺這兩日睡在堂屋了?!?/br> 季宗德打兩棺材進門兒,就沒睡安穩(wěn),心中一陣苦哀,壓著情緒讓林氏把他的床鋪搬到這邊來。 季候氏這兩日忙碌身子很是乏累,咳得又辛苦,喉間無痰又只是干咳,像是年歲愈發(fā)大了夾帶的并發(fā)癥,走兩步還喘的厲害。 晚間大夫來看過一回,九思又陪她服了藥用過晚膳,親眼看著祖母躺在床上不大咳了,才退出室內(nèi)。外面已是朦朦朧朧的夜色,天上一輪空明,站在穿廊,遠遠的能看見中堂前燃了一路幽幽晃晃的引魂燈。 ☆、第五章 因是奔喪歸來,又有上頭圣旨明里暗里的壓著,沒能大cao大辦,只開了東角門,讓族中的親人和季宗賢從前的故交與學生進來,很是低調(diào)。 只是季家仍舊來客頗多,其中不乏高官貴人,這喪禮辦的像是七年來終于沉冤得雪后的喜事一樣,季宗德和林氏臉上哪里還找得到點傷感。 季候氏坐在福熙堂左側(cè)間的暖閣里聽管事回稟。九思的母親柳玉苑原是慶昌鎮(zhèn)一小戶,外祖父母家只有她一獨女,派了人往柳家去報喪結(jié)果人去樓空,問街坊道這一戶去年過世,生了一個女兒不知道嫁去了何處,竟也不回來一趟,還是柳家族中來人將兩位老人葬去了鄉(xiāng)下。 祖母當下心里磨挫的難受,拽住九思的手生怕她傷心過頭,叫管事的務必尋到外祖的位置,讓九思逢年清明好去上一柱香燒些錢紙罷。 九思歷經(jīng)兩世卻早已看淡,有些事情并非傷心二字便可以解決。從昨夜里守靈到早上,肚里沒落下一口吃食,送完靈回來倒是有些餓。 季候氏看她揉肚子的動作忍不住笑起來,“采錦,還不帶你家姑娘去花廳的桌上吃些點心,這跟誰虧了她吃食一樣?!本潘悸犃嗣嫔蠏觳蛔∫哺ζ饋?。 穿過堂前的曲徑往花廳去,道兩旁種了兩行只及膝高的南天竹,灌木上頭輟滿了小顆小顆的紅果子,很是喜人。半瀧是在鄉(xiāng)下野慣了的,瞅著自家姑娘喜歡什么,就要上手連根拔起來想往碧霄院兒里帶。 采錦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驚呼了一聲“姑奶奶”,哭笑不得:“這南天竹是大老爺特意尋來讓花匠植在這兒的,你還不趕緊的松了手,把根子上的土埋實了,千萬別讓人瞧著,不然可有的話說了?!?/br> 九思看著蹲在地上一手黑泥巴的半瀧,一副鄉(xiāng)下丫頭的模樣,有些憨憨的,上一世她也是這般,整天在院子里扒墻鉆洞,三天兩頭便被管家婆子一通教訓,再大些倒是不會去到處跑來跑去了,但是這股皮性子卻沒收住。 若是真真癡傻便罷,這姑娘卻好幾次同她提起,說季二姑娘不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