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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早梳妝穿衣, 許mama特意給她挽了桃尖頂髻, 前額端莊大方,髻后又連綿交疊了數(shù)個小鬟, 微微側(cè)傾著妝極嬌妍, 中間飾以珠玉寶翠。九思看她們忙活,今天要見府里的諸多婆子管事, 妝扮自然要成熟持重些。 外頭天色將醒,九思抬頭看到檐間一個空燕巢, 問:“這梁上是有燕子嗎?” 芙巧看了一眼, 笑道:“冬節(jié)兒里冷,那些燕子耐不住就全部飛去南邊過冬,等明年開春才飛來,到時候一大早外邊就是嘰嘰喳喳吵嚷得很?!?/br> 九思道:“這些小家伙來去奔波這么遠(yuǎn), 倒是有一番恒心?!?/br> “可不是哩?!痹Smama接了她的話, 也不禁笑著說:“從前不懂事,我還跟著上頭兩個哥哥掏燕子窩, 只曉得大人說什么燕窩是大補之物, 摘下來煮了一鍋灰泥。” 一屋人跟著笑起來, 方用完早膳, 祖母身邊的寶竹頂早就過來, 傳了口信,“老夫人讓我過來問問,三小姐可用完了早膳?老夫人說在那邊等著您呢?!?/br> 九思正在凈手,聞言抹干了水道:“將吃過了, 這就過去?!?/br> 寶竹欸了一聲,就候在門外。 這壽宴之事本就繁瑣復(fù)雜,世族之間哪些當(dāng)請哪些不當(dāng)請的都還要祖母來把握才行,另外何時送請?zhí)?,又是多大的?guī)制,當(dāng)日宴席的流程這門門道道都是學(xué)問。 以為過去是祖母手把手的教著,卻不想劉mama早早就劃好了冊子,分下去給那些婆子和管事看,詳盡得很。 季候氏坐在椅子上,讓九思先看冊子,笑著道:“叫你來可不是賣苦力的,這也是你頭一次學(xué)做宴席,先觀摩觀摩,從中能得到經(jīng)驗?zāi)且彩谴笥旭砸妫院笕サ狡偶乙膊挥门鲁鲥e,若是不懂你就盡管問。” 九思看了個七七八八,合上冊子,忍不住抱怨:“還說讓我試手呢,結(jié)果祖母早就安排好了?!?/br> 季候氏心疼她,哪里舍得看她起早摸黑的給自己辦壽宴,要是尋常姑娘學(xué)這些吃些苦也是應(yīng)該的,只是想起九思在邊陲之地吃了那六七年的苦,就更想讓她在府中能自在輕松些,以后就近挑個家中簡單的好夫婿,也不用擔(dān)心她在婆家受氣。 季候氏嘆一口氣,摸著九思的發(fā)頂,柔聲道:“你大伯母不爭氣,本來以為你和婉清是親姐妹會好一些,卻不想也成那樣,祖母若是不能護你平安順?biāo)?,那?dāng)真是愧對泉下之靈啊。” 九思拉著季候氏的手寬慰道:“祖母擔(dān)心九思,我卻也放心不下您,要是將來我嫁出去,您又該如何自處。” 季候氏拉住她,思量許久才低聲道:“我欲給你大伯父抬一位平妻?!?/br> 九思微微皺眉,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祖母日漸年邁,府中不可一日無主,只是這人選卻是難挑。門第太過低了,祖母尚在還能護她兩日,若是不測那必定受林氏鉗制,但門第人品相貌皆好的,又怎么會嫁給別人做平妻? 季候氏拍拍她的手,悠悠一笑:“我跟你說出來,那就是心里有個底兒了?!?/br> 九思蹙眉問:“是哪一家的?” 季候氏翻開壽宴那一封冊子,手指順著一路滑下來,停在末數(shù)一行,九思湊過去定睛一瞧:御史中丞 ,敬啟良。 說到這個御史中丞,那也是朝中一股清流,下至文武百官上至皇親國戚,無一未被他所彈劾過,如此情境朝中便無人愿意與其結(jié)親,外界傳其大女和敬啟良品性相似,被退親之后,羞憤萬分呆在家中也不愿再嫁,如今二十有六仍待字閨中。 九思并不大贊同,遲疑道:“敬姑娘年紀(jì)雖大些,但終究是個姑娘家,過來看到府里的情況只怕三天兩頭都在慪氣大哭。” 季候氏笑起來:“那你真是小看了她,等壽宴見識過,你就曉得這姑娘合適在哪兒了?!?/br> 九思還有疑惑,“況且她不愿嫁人,連中丞也無可奈何,祖母又如何能說服呢?” 季候氏伸手別起她耳邊的發(fā)絲,柔聲道:“傻丫頭,哪是別人不愿意嫁,只是沒人愿意上門提親。敬啟良做了一輩子的言官,在朝中直言快語,唯獨這件事說了謊?!?/br> 九思心中嗟嘆萬分,自古言官錚骨者,做父親的哪里忍心看自己女兒就凋零在深宅大院中,被外面的人傳成笑柄,日日做下飯菜一樣反復(fù)來嚼。 這屋里一時就靜下來,也沒人說話,忽聞外邊一陣腳步凌亂,有婆子匆匆過來,“老夫人在不在?還請寶竹姑娘進去通傳一聲,二姑娘不好了!方才在屋里咳得吐了血,這還要老夫人親自拿個主意才行?!?/br> 婆子嗓門大,季候氏坐在里間就聽得清楚了,一下面沉如水,道:“咳成這般為何現(xiàn)在才來報?為何不早早請大夫過去看看?” 婆子被傳喚進來,跪在地上手哆哆嗦嗦的,“老夫人冤枉,奴婢在大夫人房外守了一夜,也沒聽到說二小姐生了病,就今早開門送早膳進去才看到,這就趕忙來向您請示了?!?/br> 這榆木腦袋,只是將大夫人和二夫人禁足,那餓了便吃,病了就請大夫,又不是押死囚。季候氏手重重敲在桌上,斥道:“既是病了,你不去請大夫,空跑來我里一趟做什么?” 婆子被點醒悟,慌忙又跑去找管事拿牌子請大夫,小廝套上快馬把一個大夫迎進來,梁mama接上人匆匆忙忙帶去富春居、 九思跟著過去,就站在外面,芙巧喊住趕馬小廝問:“今日怎么不是錢大夫過來?” 小廝臉被冷風(fēng)捎的發(fā)青,拿汗巾子抹了而上的汗水,笑著哈腰:“姑娘不知道,錢大夫是老夫人慣用的,大夫人這邊一向請的是老君藏的胡大夫?!?/br> 九思看著里頭端出來的一盆血水,帕子上殷紅的血跡落梅似的染開,不禁皺了眉,“二jiejie的病來的兇險,那胡大夫看著年紀(jì)輕輕的,能治的了嗎?” 外間的扇門呼的被拉開,林氏叉著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哭的通紅,泣不成聲的伸出一只手指戳到九思面上:“你個災(zāi)星,瘟在我季家門口,害我女兒得病不說,張嘴便是風(fēng)涼話,饒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便去找一個厲害的大夫來把婉清治好啊?” 九思往后兩步,避開林氏那一指,不清不淡的笑道:“大伯母給九思安的好大的罪名,我也是關(guān)心二jiejie的身子才跟過來看看,既昨日晚二jiejie就在鬧病,大伯母昨兒夜里怎么也不么也不跟外面婆子說一聲?” 林氏嘴皮子掀了掀,洞著一雙淚眼,把眼一瞪,“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彼€想在說些什么,卻聽見里屋季婉清有氣無力的喚了兩聲‘母親’,才作罷,板門被甩的砰砰作響。 九思賞了回話的小廝,就往回走,走過穿廊腳步忽的慢下來,想起林氏方才那一通發(fā)作,縱使季婉清病兇做母親的心急,卻也不該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