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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與晉地的規(guī)矩格格不入,晉侯載昌就教導(dǎo)晉仇少來這種地,他以前的確不曾來過。但今時事變,他想離開都離開不得。他身上那清疏的氣質(zhì)也著實與此地不符,所以他一來街上,人們便大多停止原來的對話了,他們轉(zhuǎn)了話鋒。“嘿嘿,我聽說咱東北角的人一直為晉地其他地方的人瞧不起?”“可不是,他們可瞧不起咱們,同是修仙之人,人家多仙風(fēng)道骨,看看你那衣服,你那嘴臉,你仙風(fēng)道骨?你也就只能跟本道人在此處說說爛俗的話?!?/br>“什么爛俗話,俗世中才有修仙的大道理?!?/br>“大道理,你比晉載昌年紀不小吧,修為跟人差了兩重!”,晉載昌是晉侯,這幫人以前可不敢如此說話。“甭管修為不修為,本道人開心才最重要!先切些rou,我回去要吃的!”“得,rou馬上來?!?,他們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看著對方,相反,他們直盯盯地看著晉仇,好像那話是說給晉仇聽的,他們那嘲諷而尖酸的嘴臉也是做給晉仇看的。晉仇認識這兩人,這兩人其實一直勤于修行,往日是從不說這種爛俗話的,可他們今日看見自己便硬要說,只是平日里他們總歸不是那種灑脫的人,是以那話說出來也只余尖酸,全無半點人間意。他們也的確是做給晉仇看的,晉仇是老派的晉地人,他們認為修仙能辟谷,便不應(yīng)再吃食,如此才能保持身心的凝靜。但如今這樣的晉地人越來越少了,在葉周的東北角就更是少,是以晉仇在這里才愈發(fā)顯得格格不入。晉仇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掃視了一遍周圍那些停下生意看他的人,然后默默地走到一間賣雜食的店,店小二原本也是在門口圍觀他的,此時見晉仇走進了自家店,便也跟著進去,進去前倒是沒忘沖其他人丟一個看好戲的眼神,其他人了意,就都聚在了門邊看他們。只是不曾擁擠,晉地的人骨子里還是守規(guī)矩的,哪怕真想看晉仇出丑,也不可能你推我搶,只為爭個好位置,再說他們大多有法器,也不至于看不見晉仇在里邊做什么。晉仇對這種景象絲毫不感到陌生,但他還是有些后悔答應(yīng)晉贖來這里討米,他腦子里已不愿猜測接下來會發(fā)生何事。可他還是開口了,“店中可有米?”,他道。小二笑了,店主也笑了,“有米,可崇修道人要米做什么?”,店主問。未等晉仇回答,小二接話了,“可能是拿米做法事吧,難不成有什么修行的事非用米不可,不然崇修道人可不會屈尊前來?!?/br>“是這個道理,除了修仙,再沒有事能勞煩的動崇修道人了?!保曛鞯?。他們一唱一和的說著,生生把晉仇要說的話截住了。門外看熱鬧的人此時也齊齊開口了,“你二人休要再言語了,聽聽崇修道人到底要米作何!”,“對!咱這等得可著急!”店主與小二便不再笑了,他們直盯盯地看著晉仇,門外的人也直直的看著晉仇,好像他不是崇修道人,而是一塊兒rou,類似于齊地之魚那樣的rou,滑軟流香,還能提升些修為。可不同于rou的是,他們看rou的眼神不會含著如此惡意。晉仇也看著他們,他還是開口了,“要米當然是來吃的?!?,他說得坦坦蕩蕩,倒宛如那群等著看他熱鬧,并拿言語猜測他的人神智不正常了。他們倒也并不示弱,而是繼續(xù)道:“崇修道人也會吃食?晉家不是總說既然會辟谷就不要再浪費糧食嗎?”,提出這話的人倒是不笑,反而神情很嚴肅。晉仇的神情也很嚴肅,“晉家還在嗎?!保f。此話一出,人聲便徹底的沒了,晉地的人平時是常拿晉家家規(guī)諷刺晉仇,他們說得時候好像也很為自己曾尊過晉家家規(guī)而惱怒,可他們很少說晉家不在了這種話。晉侯已死的話他們愛說,可他們不喜歡聽晉家不在。這是個矛盾的問題,或許他們骨子里還認為晉地仍是晉家的,不言別的,單說晉地的名字,不就還叫晉地嗎?它從來未叫過荀地,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是殷地、宋地之類的。可是晉仇把這話說出來了,他的話很平淡,他說晉家不在了。人群中恍然傳來了嘆息聲,但轉(zhuǎn)瞬又有人開始笑了,連帶著發(fā)出嘆息聲的人后來也笑了。店主原本嚴肅下來的臉也綻放了笑顏,他道:“崇修道人可有買米錢?!?,看樣子是準備把話揭過去。其他看熱鬧的也緊忙接話,“對,可有買米錢?!保麄兌疾幌肜^續(xù)那個晉家的問題。晉仇也不想再說那話,他選擇揭過去,“沒錢”,他道。說到底,晉仇是晉地人,周邊看熱鬧的也是晉地人,他們都選擇說這個買米的事兒,而不是其他的。“沒錢你買什么米?!保曛鹘釉?。晉仇很坦蕩,“賒著”,他說。“賒什么,你有錢我都不愿賣米與你,更何況你身無分文了?!?/br>晉仇轉(zhuǎn)身就走,他覺得晉贖說錯了,這兒的人哪里是看他放下身價就肯可憐他的。可他走出門口的瞬間卻感到背后有東西砸來,他伸手一接,發(fā)現(xiàn)是包米,連帶著還有些鹽油之類的雜料。他看眼老板,老板說:“今后你也是個俗人了?!?/br>他不言語,而是走上街,停在了rou攤旁,他看著rou,這次卻一個字都不打算說了。“怎么,還要rou?”,老板很驚詫,崇修道人吃米就不容易了,還吃rou,這是轉(zhuǎn)性了?晉仇沒轉(zhuǎn)性,他只是繼續(xù)沉默。看見這一幕的都在嘀咕:“他這是怎么了,竟然吃rou?!?,這不像崇修道人。可晉仇也不回答他們的疑問,rou攤老板切了塊rou,他甚至沒挑瘦的,而是挑了肥的,然后遞給晉仇。意外的是晉仇接了,他道了聲謝,然后轉(zhuǎn)身離開。“邪性!吃米就罷了,還吃rou,而且是肥的!”“他不是仙風(fēng)道骨的貴公子嗎!”,賣法器的范三驚了。但晉仇沒跟任何人解釋,他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走出沒幾步,人群的前方卻安靜了,路中央多出來一塊空地。晉仇看了一眼,繼續(xù)往前走,有人從他手中接過了方才他討來的東西。“怎么來了?!保瑫x仇問。那人聲音低沉,“接你”,說話的正是晉贖。他們的身影漸漸離去,人群又開始sao亂了。“方才那是誰啊,瞧著真不好惹,不自覺得就給他讓路了?!?/br>“不知道,沒見過”……荀季聽人說晉仇在買米,便來看看,此時卻也沉默了。☆、撿顆白菘(十)晉仇兩手空空,他見路上沒人了,便開始與晉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