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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是聽人提起過,倒真不曾見過,他母親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父親更是不允許已會辟谷的人再沾上煙火氣。他沒體驗(yàn)過,可他很向往,他六百多歲的人生在今日有了不同的體驗(yàn),還是在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晉贖做食的間隙每每看到晉仇那直勾勾又帶著些溫柔的眼神,總是覺得很好。這是他第一次做食,他能體會到,法力的運(yùn)用于他來說是那么自然,可這做食他做了些時刻卻仍覺很陌生,他現(xiàn)在能做食所依靠的也只是失憶后在路上觀他人做食的手法。這事其實(shí)不難,如果你有法力可以讓火自燃,又刀工極好的話。他做的很快,晉仇還沒看夠,他就將東西擺了上來,盛菜用的是晉贖剛用木頭做好的盤子,碗也是他用法力施加于木頭上所成。只有筷子不同,筷子是他用刀削的。晉仇屋中有刀,可那刀不快,晉贖將其放于石頭上淋水細(xì)加研磨,那駑鈍的刀刃便漸漸鋒利起來,再洗盡鉛塵,等刀再被拿起,它就不是以前的刀了,它極快,晉贖的手極穩(wěn)極有力極富技巧。如此,從地邊隨手撿起的細(xì)杈也變成了板板整整兼之圓圓滑滑的上等筷子摸樣。“吃吧?!?,晉贖遞過筷子說。晉仇道:“我早已辟谷?!?/br>晉贖開始皺眉,他干脆夾起些米飯,放在晉仇嘴邊,“你想吃,只不過是放不下心中那道坎??捎钟惺裁捶挪幌碌?,你是崇修道人,卻不是以前的崇修道人,你叫晉仇,我叫晉贖,是晉贖想讓你吃?!?,他說出這么多話不容易,他的語氣放得那樣低,他已用盡溫柔勸晉仇感受新的天地,雖然他的語氣還是不無生硬。可他就是在為晉仇好,晉仇知道。他張開嘴,那飯便被喂進(jìn)了嘴里,米粒顆顆飽滿,又軟又香,偏偏軟硬適中,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晉仇看見晉贖的眼中漸漸升起光,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現(xiàn)在掛著怎么溫暖的笑。是他眼中的光喚起了晉贖眼中的光。☆、撿顆白菘(十一)晉仇貌似知道大家為什么愛吃飯了,吃飯的感覺真的跟辟谷不一樣,那團(tuán)散發(fā)著微熱與香氣的食物被咽下時,會感覺很幸福。而且旁邊又有人陪著你,晉仇從來沒享受到過這種事,他甚至在微微發(fā)愣著。“要吃兔rou嗎?”,晉贖在旁問他。晉仇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個“嗯”字。然后晉贖沒說任何話,他自作主張地把晉仇拉到門外,那里有些樹樁子。夜幕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降臨,只西北的遠(yuǎn)方還剩些許黃昏的光,那樣的漆黑又那樣的柔和。第一顆星早已升起,晉仇坐在木樁上,他那不染灰塵的青袍上沾上了些許樹屑,仿佛剛被砍下的樣子,細(xì)碎卻不失清香。“那是什么星星?”,晉贖坐在他旁邊問,指的是天邊出現(xiàn)的第一顆星,晉仇知道肯定是那顆星,雖然第二顆、第三課星星也在升起。但無星的光亮能比得上那第一顆。晉仇張嘴,仿佛要說出那顆星的名字了,可轉(zhuǎn)瞬又停住,他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顆星的名字。雖然他從書上看到過關(guān)于依天象而為法的內(nèi)容,但他到底未實(shí)地考察過,沒有人面對面教他那些知識,他甚至未仔細(xì)看過那群星。晉地的主修功法本也與天象無關(guān)。于是晉仇這會兒語窮了,他萬分后悔自己不知道那顆星的名字,他要是知道了再于此時講出來,那一定十分應(yīng)景,能將這本就美好的夜色再添上幾分暖意。“晉贖,我不知道?!?,他只能這樣說,他都在腦子里想好這句話了,可晉贖好像看出來他的困頓。“既然是第一顆亮的,那勢必該叫啟明星?!?,晉贖說,他的眼神幽暗,宛如天邊的夜色。晉仇微微頷首,“大概的確是啟明星?!?/br>豈止是大概,如果那顆星不叫啟明星,以晉贖的架勢,為了不破壞這景這情,他也會叫這星為啟明星。而實(shí)際上呢,那顆星既是啟明也是長庚,“東有啟明,西有長庚?!崩杳髑俺霈F(xiàn)才叫啟明,現(xiàn)在是傍晚,那顆星便該叫長庚。不過叫錯也無妨,他們二人坐在林間,只要高興便無所謂對與錯。晉贖看著天,看了有些時刻,他們都不說話,但他們都感覺很美好,仿佛以前是從來不曾遇到這等事的,現(xiàn)如今遇到了就很新奇,也很快樂。“吃兔rou嗎?”,打斷這寧寂的是晉贖的話,他從樹樁上站起來,走到樹林邊隨手撿了些石頭,施了個類似于清潔的法術(shù),那石頭便光潔如新了,他復(fù)又將石頭放于地上,拎著從屋中自行飛出的兔子,問道。晉仇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要說一連串似乎又絕不對,只因晉贖的動作太利落了,對法術(shù)的運(yùn)用又那么熟練。他并不吃驚于晉贖現(xiàn)在想起法術(shù)了,對于一個修士來說,法術(shù)本就是印在腦中的,想起很正常,否則以晉贖修煉這么多年,一朝忘盡法術(shù),又無法于短時間內(nèi)想起,他不就該死了嗎?長遠(yuǎn)的生命也是需要法術(shù)來維持的。晉仇敢說晉贖肯定比他年紀(jì)大。“吃,不吃rou便不鮮了?!睍x仇覺得自己并不介意跟晉贖一同吃飯。晉贖得了回答,便將兔放于空中,那些兔不知不見間就解體了,它們沒有了皮毛,沒有了血rou,沒有了骨骼,沒有了百骸、九竅、六臟,它們已不能被稱為兔子,只是一團(tuán)團(tuán)不同器官的組合罷了,甚至這器官還是分很遠(yuǎn)的。也不知是不是晉贖怕晉仇心生嫌隙,他對兔子做這一切的時候,手法極快,用法力本就難慢,這一切不足為奇。但他卻能讓這中間的過程沒有一絲血腥。一切都是那么純粹,不是以無厚入有間,而且切空以為rou,造化以為功。那rou方被切下,轉(zhuǎn)瞬又化作薄不及葉的嫩片,鋪蓋在石上,那厚重的硬石便托著它,將自身體內(nèi)絲絲的靈氣通過石心本身的炙熱烘到rou的每一個角落。中途可是想起rou還未被腌過,便潑灑醬汁細(xì)沫于其內(nèi),微以柔力,讓其深入其肌理,rou香便開始揮發(fā)出來。晉贖在旁削了些筷子,復(fù)又坐回木樁上,手中不時撥撥那幾塊rou。晉仇也學(xué)他的樣子,坐于木樁上,用筷子撥弄著rou。“你很好”,他來了一句。晉贖了意,回道:“你也不錯”。“哪里不錯?晉地的人都言我虛偽?!?/br>“討厭你的人是看不出你優(yōu)點(diǎn)的,他們討厭你,又見你如此摸樣,便會說你虛偽,這話是不用在意的?!?,晉贖道,他將一塊兒烤熟的rou遞到晉仇嘴邊,“我剛將它涼過,此時應(yīng)該熱得恰到好處?!?/br>晉仇吃了塊兒,覺得味道還不錯。天邊的星星晦明晦暗,散落在天的大網(wǎng)上,今夜無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