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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了,我上哪兒去找他啊?再一想,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天地會耳目眾多,我找不到他們,他們說不定會自個找上門來。于是,我放下心來,在天橋高高興興玩了幾天。每日到下午,我就出門,常常玩到傍晚才回去,公公問我,我推說是替皇上查鰲拜余黨的下落。如此又過了好幾天,我這一日到天橋茶館中聽"英烈傳",正聽得出神,忽有一人說道:"借光!"我也不在意,那人卻輕聲說道:"小人有張上好膏藥,想賣與公公,公公請看。"我一轉(zhuǎn)頭,只見桌上放著一張膏藥,一半青,一半紅。終于來了,我可等好幾天了,連忙問道:"這是什么膏藥?"那人道:"這是除惡毒,令雙目復(fù)明的膏藥。"壓低了聲音,道:"有個名目,叫作‘去清復(fù)明膏藥‘。"我看那人時,見他三十來年紀,英氣勃勃,應(yīng)該是頂替徐老頭來的會里兄弟,于是又問道:"這張膏藥要賣多少銀子?"那人道:"三兩白銀,三兩黃金。"按切口接道:"五兩白銀,五兩黃金賣不賣?"那人說道:"那不是太貴了嗎?"我說:"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去得清毒,復(fù)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那人將膏藥向我身前一推,低聲道:"公公,請借一步說話。"說著站起身來,走出茶館。我將二百文錢丟在桌上,取了膏藥,走了出去。那人候在茶館之外,向東便走,轉(zhuǎn)入一條胡同,站定了腳,說道:"地振高岡,一派溪水千古秀。"我心想,還來,非要對完不可了,就道:"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不等他問,先行問道:"閣下在紅花亭畔住哪一堂?"那人道:"兄弟是青木堂。"我道:"堂上燒幾炷香?"那人道:"三炷香!"我點了點頭,心想:"你比我的職位可低了兩級。"那人叉手躬身,低聲道:"哥哥是青木堂燒五炷香的韋香主?"我應(yīng)道:"正是。"心想:"你年紀比我大得多,卻叫我哥哥,當真要叫得好聽,怎么又不叫爺爺,叔叔?"那人道:"兄弟姓高,名叫彥超,是韋香主的下屬,久仰香主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大幸。"高彥超道:"本堂有一位姓徐的大哥,向在天橋賣藥,今日給人打得重傷,特來報知韋香主。"我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裝做吃了一驚,說道:"我連日宮中有事,沒去找他。他怎么受了傷,是給誰打的?"高彥超道:"此處不便詳告,請韋香主跟我來。"我點了點頭。過了七八條街,來到一條小街,高彥超走進一家藥店。柜臺內(nèi)坐著一個肥肥胖胖的掌柜,高彥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那胖掌柜站起身來,向我點了點頭,道:"客官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罷!"引著我和高彥超走進內(nèi)室,反手帶上了門,俯身掀開一塊地板,露出個洞來,有石級通將下去。地道極短,只走得十來步,那掌柜便推開了一扇板門,門中透出燈光。我走進門內(nèi),見是一間十來尺見方的小室,室中卻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格矮榻之上。待得再加上三人,幾乎已無轉(zhuǎn)身余地。幸好那胖掌柜隨即退出。高彥超道:"眾位兄弟,韋香主駕到!"室中五人齊聲歡呼,站起來躬身行禮,地窖太小,各人擠成一團。高彥超指著臥在矮榻上那人,說道:"徐大哥身受重傷,不能起來見禮。"我走近身去,只見榻上那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目緊閉,呼吸徽弱,白須上點點斑都是血漬,照例問道:"不知是誰打傷了徐大哥?是。。。。。。是韃子的鷹爪嗎?"高彥超搖頭道:"不是,是云南沐王府的人。"果然是沐王府,我又問道:"云南沐王府?他們。。。。。。他們跟咱們是一路的,是不是?"高彥超緩緩搖頭,說道:"啟稟香主大哥:徐大哥今朝支撐著回到這里回春藥店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下手打傷他的,是沐王府的兩個年輕人,都是姓白。。。。。。沐王府是桂王手下,咱們天地會是當年唐王天子手下。徐大哥定是跟他們爭名份,以致言語失和。"玄貞道人大約怕我不知其中因果,插口道:"韋香主,當年李闖攻入北京,逼死了祟禎天子。吳三桂帶領(lǐng)清兵入關(guān),占我花花江山。各地的忠臣義士,紛紛推戴太祖皇帝的子孫為王。咱們唐王在福建做天子,那是國姓爺鄭家一伙人擁戴的,自然是真命天子。哪知道另一批人在廣西、云南推戴桂王做天子,又有一批人在浙江推戴魯王做天子,那都是假的真命天子??墒菑V西、浙江那些人為了貪圖富貴,爭著說道,他們擁立的才是真命天子,大家自伙里爭得厲害。"嘆了口氣,續(xù)道:"這些年來,江湖上豪杰不忘明室,分別找了三王的后人,奉以為主,干反清復(fù)明的大業(yè)。桂王的手下?lián)泶鞴鹜醯淖訉O,魯王的手下?lián)泶黥斖醯淖訉O,那是桂派和魯派,他們又稱咱們天地會為唐派。唐、桂、魯三派,都是反清復(fù)明的。不過只有咱們天地會才是正統(tǒng),桂派、魯派卻是篡位。"我點頭道:"我明白了。沐王府那些人地桂派,是不是?"玄貞道人道:"正是。這三派人十幾年來相爭不休。江湖上好漢瞧在沐天波沐公爺盡忠死節(jié)的份上,遇上了沐王府的人物,都是容讓三分。這樣一來,沐王府中連阿貓阿狗也都狂妄自大起來。我們這位徐大哥人是再好也沒有的,他從前服侍過唐王天子,當真是忠心耿耿,提到先帝時便流眼淚。定是沐王府的人說話不三不四,言語中輕侮了先帝,否則的話,徐老哥怎能跟沐王府的人動手?"高彥超道:"徐大哥在午前清醒了一會兒,要眾兄弟給他出這口氣。在直隸境內(nèi),眼下本會只韋香主一位香主,按照本會規(guī)矩,遇上這等大事,須得稟明韋香主而行。倘若對付韃子的鷹爪,那也罷了,殺了韃子和鷹爪固然很好,弟兄們?yōu)楸緯畴y,也是份所當為。可是沐王府在江湖上名聲很響,說來總也是自己人,去跟他們交涉,說不定會大動干戈,后果怎樣,就很難料。"我嗯了一聲,心想現(xiàn)在找我出頭,還不是要我當替罪羊,到時師傅責怪,一說是我起的頭,他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