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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法告訴你我不知道的東西?!?/br>“你在貝爾格萊德接應‘烏鴉’,然后帶著鑰匙到土耳其和已知的中情局特工接頭,再逃到這里,現在你想說服我你只是一個發(fā)報員。普利斯科特的人通常不會把故事編得這么糟糕,普利斯科特是你的招募人,對嗎?”“從沒聽過這個名字。我只是,”他的喉嚨像是被石子堵住了,萊昂咳嗽了一下,“我只是按領事的指令做。”“哪一個領事?”“斯特拉斯堡的領事?!?/br>“關于我們在西歐的情報網,中情局知道了多少?”“我發(fā)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發(fā)報員?!?/br>“我也只是個簽證處助理,從檔案上看的話。”停頓,火光一閃,萊昂聞到煙草的氣味,“你抽煙嗎,克里斯滕?”“不。”“聰明的決定?!?/br>中場休息,索科洛夫轉而問起了康涅狄格,想知道那是不是一個氣候溫和的好地方,然后又問他是否喜歡斯特拉斯堡,以及它的陰郁天氣和木板筋房。萊昂盡可能簡短地答話,越發(fā)不安,想不明白審訊的節(jié)奏。“為什么是熱那亞,為什么不是其他地方?”他最后問道,更像是自言自語,而不是訊問,“海因斯的決定,還是你的決定?”“他的。”“你們的計劃是什么?”他的手開始發(fā)抖,萊昂把手交握在一起,試圖制止這種顫抖。他的大腦費勁地運轉著,給他展示一系列可怕的景象:海因斯的尸體,隨后是他自己的尸體,倒在某棟舊房子的地下室里,額頭有一個彈孔?!八懒?,不是嗎?你殺了他?”長久的沉默,萊昂盯著黑暗中那點火光,直到它落在地上,被鞋跟碾滅?!盎卮饐栴},克里斯滕先生,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么?借道法國,把鑰匙送到軍情六處的表兄弟手上,我想。別不作聲,我沒有興趣把一條小魚帶回莫斯科,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把你放回水里,簡單的交易?!?/br>“我不——”他挨了一拳,血腥味在嘴里炸開,震驚和疼痛一樣尖銳;第二拳打在胃部,萊昂彎下腰,發(fā)不出聲音。索科洛夫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幾乎雙腳離地。“你有一個小時可以考慮我的提議,克里斯滕先生,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準備好提供一些有用的答案了?!?/br>蘇聯人松了手,萊昂滑到地上,蜷縮起來。燈熄滅了,門打開又關上,把他留在凝滯的黑暗里。——海因斯推開門。熱那亞已經徹底醒來了,販賣甜食的推車、賣唱者和乞丐占據了廣場上慣常的位置。霧氣散去了,如果角度合適,能從建筑物的縫隙里看見港口林立的桅桿和船帆。格里夫斯跟在后面出來了,提著野餐籃,軟拖鞋換成了一雙深棕色的麂皮鞋。如果有人恰好留意到他們,多半會認為這兩位先生是去海釣的。這畢竟是個晴朗無云的日子,風浪有些,但并不足以構成問題。他們沿著坡度和緩的窄巷走向碼頭,一個有趣的組合,一個高而瘦削,看上去像只脾氣不好的魚鷹;另一個圓胖壯實,所剩不多的白發(fā)像棉絮一樣裝飾著耳朵。就海因斯記憶所及,這位偏愛彩色毛線背心的愛爾蘭人一直都是意大利諜報網的一部分,六三年到六七年在羅馬,六八年搬到這個西北港口城市,再沒有離開。“要是手頭沒錢,‘教授’會待在碼頭上,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只要有點零錢,他會在‘三角帆’咖啡廳里躲著,‘避風’,他是這么說的,‘我的腿疼得厲害’,只要有人聽,他會沒完沒了地——哦,好極了,看,他在碼頭上,這可憐人最近恐怕運氣不好?!?/br>流浪漢看著他們靠近,假如他有什么表情的話,都藏在蓬亂糾結的胡子和頭發(fā)下面了。格里夫斯在他旁邊坐下,打開野餐籃,逐一取出威士忌、乳酪、蘋果、面包卷和裹在錫紙里的火腿?!敖淌凇贝笮ζ饋?,聽著像興奮的狗吠,伸手拿起酒瓶,塞進鼓鼓囊囊的大衣里,對格里夫斯說了什么。“至少我們知道烈酒讓他高興?!焙R蛩拐f。“他問我們是不是又在找人?!?/br>“跟他說說我們的男孩?!?/br>流浪漢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飛快地說著話,伴著夸張的手勢,格里夫斯時不時回答一句si,催促他說下去。海因斯倚在路燈燈柱上,等這場雪崩般的獨白結束。“他說他從不忘記一張臉,好記憶是他的謀生手段,”格里夫斯開始翻譯,“這個叫克里斯滕的男孩,他見過照片,大概兩三天前,有人像我們一樣在找他,很大方,承諾給他五十里拉,一個他不認識的波蘭人,但他大概知道這個人為誰工作?!?/br>“誰?”格里夫斯猶豫了一下,“他想先要五十里拉。”海因斯點點頭,酒吧老板摸出幾張鈔票,看著它們消失在流浪漢臟兮兮的大衣里。“教授”撕開錫紙,把火腿塞進嘴里,說了一個名字。“伊戈·卡扎斯基,”格里夫斯把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一只碼頭老鼠,矮個子,總是戴著絨線帽。他說他不知道伊戈住在哪里,但我們可以問問救世軍商店的人,他meimei在那里工作。”救世軍商店是個逼仄的洞xue,堆滿待售的捐贈物,看店的是個穿著救世軍制服的老太太,聽見卡扎斯基這個名字就皺起鼻子,像是聞到了死魚的氣味。“如果這又是因為賭債?!彼_口。海因斯沖她微笑,向她保證這和賭債無關,聲稱自己是個從布魯塞爾來的人權律師,為一個慈善項目工作,正在為戰(zhàn)爭受害者們尋找失散的家人,卡扎斯基先生和他的meimei很可能有一個在華沙的叔叔,他十分需要和他們談一談。“但是這不可能,”店員驚訝地挑起眉毛,“卡扎斯基一家是從烏克蘭來的?!?/br>您當然是對的,海因斯溫和地讓步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想見一見卡扎斯基先生,以便徹底排除這個可能性,畢竟這關系到一大筆遺產。半小時之后他們站在了一棟破舊的公寓外面,門前扔著幾個長滿雜草的花盆,一輛生銹的單車靠在墻邊,前輪已經不見了。掛鎖形同虛設,海因斯踢開了門,走進昏暗的起居室。“現在我們要做什么?”格里夫斯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緊接著是響亮的哐啷一聲,他碰翻了垃圾桶。一張孤零零的沙發(fā)擺在吊燈下面,茶幾上堆著空啤酒罐和捏扁的煙盒?!艾F在,亞瑟,”海因斯挪開裝著毛線和棒針的籃子,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我們等著?!?/br>——外面很安靜,仿佛也在屏息等待。偶爾出現的腳步聲也匆匆忙忙,急于離開。從落滿灰塵的窗戶透進來的光線逐漸傾斜,拉長了影子。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