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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是,保重身體?!?/br>電話掛斷,屏幕漆黑一片,映出裴俞聲面無表情的臉。身旁的男孩已經(jīng)睡醒了,悄悄把抱著裴俞聲的雙手收了回去。他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初醒時的綿.軟鼻音。“怎么了?”裴俞聲的神色并無異常,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沒事,再多睡一會吧。”祁寄卻沒有繼續(xù)睡,而是翻身坐起來,去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睡眠記錄儀。沒等他看完昨晚的睡眠記錄,裴俞聲又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裴嘯英安排的人打來的,掛斷之后,裴俞聲便起了身:“今天我要早點出門,等下讓司機送你地鐵站?!?/br>祁寄有些驚訝:“現(xiàn)在就走嗎,不吃早飯了?”“時間有點緊,我在路上吃?!迸嵊崧曊f。他今天原本就有不少工作,再額外加個檢查,時間更不寬裕。祁寄便將人送到了別墅門口:“路上小心!”“好?!迸嵊崧暼嗔巳嗨念^發(fā),“你也是?!?/br>一出門,裴俞聲就坐上了來接他的車。“二少?!彼緳C恭敬道。裴俞聲:“走吧?!?/br>他的反應一切如常,就仿佛根本不曾得知那幾率高到可怕的致死病癥一樣。對患病這件事,裴俞聲出奇地冷靜。失眠這么多年,裴俞聲遠比旁人想象中考慮得更深遠。無數(shù)漫漫長夜中,他早已想過了會有這一天。但裴俞聲不在意,其他人卻不會這么想。一到醫(yī)院,裴俞聲就被安排好的人手帶著做了一套相當復雜的全面檢查。致死性家族失眠癥的案例實在太過罕見,近百年來,全世界范圍內(nèi)也僅有不過幾十例,其中很多還沒能留下有用的信息。因為相關資料過于稀少,又很容易被誤診為普通的睡眠障礙和精神衰弱,絕大部分患者都是在發(fā)作相當長一段時間后才被確診,預先檢查的經(jīng)驗更加不足。所以現(xiàn)在裴俞聲要面對的檢查也很是復雜。這個過程相當漫長,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需要經(jīng)過反復多輪的檢驗確認。對這翻來覆去的檢查,裴俞聲一開始還算配合,次數(shù)多了,卻逐漸變得厭煩起來。對于潛在患者來說,這種醫(yī)療檢查不僅是一種身體上的檢測,更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隨著案例的豐富和檢查的深入,致死性家族失眠癥越來越多地向檢查者展露出了它的可怕之處。高遺傳率、高致死率、病變不可逆、無有效治療,甚至連緩解的方式都沒有……單是這些描述就足以讓旁觀者覺得心驚膽戰(zhàn)。但不管再如何設身處地,旁人終究也無法感同身受,只有真正長期被失眠折磨的人,才能真切體會到這個病的殘忍。就算裴俞聲再怎么不在乎,他也不是鋼澆鐵鑄,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這么多年來,裴俞聲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被失眠折磨過多少個日夜,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經(jīng)常在半夜跑到海邊去看海。之前連清他們曾誤以為裴俞聲是因溫初明墜海身亡一事,才會經(jīng)常獨自跑去海邊。但事實并非如此,只是因為難以入眠的長夜太過難熬,裴俞聲才會去海邊靜一靜。黯淡長夜里,只有起伏的海浪能洗去些許陰霾。而且不管之前的失眠情況如何嚴重,至多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在失控發(fā)作之后,裴俞聲也能因為力竭而睡著。可在那些血淋淋的病例中,病人卻都是大半年無法入眠,到了最后,已經(jīng)是形容枯槁,面色灰黑,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死亡對于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旁人看了這病例,可能只會覺得可怕,畢竟尋常人失眠兩天以上就已經(jīng)頭痛欲裂、難以為繼,又如何能想象失眠數(shù)月、乃至于一年之久的痛苦?但裴俞聲卻是最了解失眠滋味的人,哪怕只看過病例上的文字描述,他也幾乎已經(jīng)能把那種恐怖痛苦具象化了。沒有人堅不可催。再堅毅的人也是血rou之軀。檢查一點點深入,這些心理折磨也一點點消磨著防線,若不是之前祁寄已經(jīng)幫他將失眠的痛苦降到了最低,裴俞聲也很難想象自己此時的狀態(tài)。工作,和預先為祁寄做的那些安排,是裴俞聲僅剩的兩種自我緩和的方式。但隨著檢查的繼續(xù),另一種磋磨也開始讓裴俞聲愈發(fā)無法忽視。裴嘯林已經(jīng)入院,裴家擔心閃失,便想讓裴俞聲也回B城治療,畢竟最好的醫(yī)療資源還是集中在B城??膳嵊崧暡⒉幌胫鼗啬莻€如此壓抑的環(huán)境,裴家?guī)状蝿裾f,都沒能讓他回去。于是裴家便退而求其次,開始安排越來越多的人手來照看裴俞聲。國內(nèi)仍是公立醫(yī)院水平最強,所以這次檢查和后續(xù)治療,還都是裴家主導。許家有心幫忙,也只能做些幫襯,制止不了裴家這種興師動眾的做法。況且事關裴俞聲,許家其實也相當緊張。被兩家人一同看護著,裴俞聲到哪兒都有大隊人馬跟著,生怕他有什么閃失。跟得久了,裴俞聲也難免變得煩躁起來。裴俞聲一直不怎么在意別人的看法,他之前也不是沒演過紈绔子弟,名頭最響的時候,曾經(jīng)有不少人怕他。但那些都和這回不一樣。病癥發(fā)作后的殘酷經(jīng)歷到底到底還是對裴俞聲產(chǎn)生了影響,他漸漸開始厭煩起周圍人小心翼翼對他的態(tài)度。因為裴俞聲不肯入院治療,裴家派來的人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而在這毫無喘息余地的保護中,周遭所有人對他都無比小心,像對待一個已經(jīng)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垂死之人。最讓裴俞聲無法忍受的,還有那些知情者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憐憫。他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別人的可憐。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厭惡與煩躁逐漸積累到了頂峰,等到一次被保.鏢全程跟隨著簽完合同時,裴俞聲回到公司,準備讓特助通知高管開會,結(jié)果電話剛拿起來,卻自動接通到了療養(yǎng)師那邊,開口便建議他先休息一會兒。裴俞聲終于摔了電話。原本放在辦公桌上的座機飛出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