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他太近了，而且太關(guān)注他了，幾乎沒有了自己的空間，沈意心想。

秦越有他自己的路途要走，而且顯而易見的，這條路上并不寂寞。

他有并肩而立的挽朱，有青梅竹馬的昭陽，還有未來的無數(shù)一見鐘情的女人們。不僅是后宮，哪怕是身后的小弟，都有清玉莫之云這樣的大能忠心追隨。

而他呢？

縱使拋開原身的污點不談，他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筑基弟子，在最低也是化神境的小弟隊伍里，什么都不算。

沈意垂下眼簾，藏住了眼中流露的神情。

過了好半晌，他才目光平靜地抬起頭來，卻驟然瞳孔一縮！

風(fēng)不眠不知何時站在他的面前，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沈意忍不住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才道：“風(fēng)前輩有何貴干？”

風(fēng)不眠眼珠動了動，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有意思?！?/br>
沈意不知道是哪里有意思，蹙眉望著他。

風(fēng)不眠饒有興趣地打量他神色，哈地笑了一聲：“不過是在寒潭里嗆了幾口水罷了，你就真的忘的一干二凈了？”

沈意心下一驚，心念電轉(zhuǎn)，慢慢道：“我從未掉進(jìn)過什么寒潭，想來是風(fēng)前輩誤會了?！?/br>
“是嗎，”風(fēng)不眠打量著他，“那你是怎么筑基的？”

這我怎么知道，沈意心道，面上卻神色淡定：“機(jī)緣到了，自然就筑基了?！?/br>
風(fēng)不眠盯了他半晌，最終道：“我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如今到了清玉身邊，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動作?！?/br>
“否則，”他湊近沈意，“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意被撲面而來的森冷氣息激得寒毛聳立，卻站直了身體，從容道：“我既然拜師，自然是與師尊師徒一體，同進(jìn)同退?！?/br>
風(fēng)不眠的神色卻更難看了，像是一只領(lǐng)地被侵占的野獸。

他手指微微一動，卻見沈意手中的扳指泛出柔光，把沈意整個罩在了里面。

風(fēng)不眠目光沉沉地望著那扳指，最終身形一閃，猝然消失不見了。

沈意這才松了口氣，然而想到風(fēng)不眠的只言片語，又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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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微山崖邊，挽朱望著秦越，笑道：“父親聽說你救了我一命，親手準(zhǔn)備了一桌宴席，特意讓我來邀請你上丹鼎峰赴宴呢?！?/br>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他為了做這頓飯，胡子都被燒焦了?！?/br>
秦越微微笑了：“既如此，哪有不去的道理?！?/br>
挽朱攤了攤手：“勸你不要對他的廚藝有什么期待?！?/br>
“比我強(qiáng)就行。”秦越隨口道，單手撐著松枝，轉(zhuǎn)身跳了下來。

他撣了撣袖上的灰，不經(jīng)意往前方的石子路上看了一眼，卻什么都沒看到。

秦越收回目光，對挽朱笑道：“請帶路吧?！彼D了頓，“正好，我有些問題想要向前輩請教?！?/br>
挽朱心下萬分好奇，卻忍著沒問。就這樣一路猜測著上了丹鼎峰，秦越給清虛見過禮，幾人都坐在了桌邊，挽朱依舊忍不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望向秦越。

秦越坐在桌前，望著滿桌的菜，自動無視了燒焦的豆腐、帶著血絲的牛rou等等，微笑朝清虛點頭：“前輩不僅修為高超，連廚藝都如此精通，在下望塵莫及。”

清虛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不僅像凡間一般蓄著胡子，而且還穿著文人長衫，看著像是普通官宦世家的老爺似的，全無一絲仙氣。

聽得秦越此話，他撫著禿了一塊的胡須，悠然自得：“那是自然，畢竟衣食住行，才是人生真味。”他頗感興趣地望了秦越一眼，“你秦家也算是鐘鳴鼎食之家，可悟了這道理？”

秦越頓了頓：“這個……似乎還不曾?！?/br>
清虛嘆了口氣：“當(dāng)年見秦成風(fēng)姿不俗，沒想到后人竟是一群蠢材！”

蠢材秦越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而一邊的挽朱悄悄翻了個白眼，拉了拉父親的袖子：“是是是，世上除了爹娘二人，再沒有什么良才美質(zhì)了?！彼制诖?，“我的好爹爹，快別說這個了——秦越有事要請教你呢?！?/br>
清虛不疾不徐地抿了口酒：“哦？”

秦越沉默片刻，開口道：“晚輩想入神微修道。”他望著清虛，“不是現(xiàn)在這樣在外門背些勸善的道經(jīng)，而是修……宗門三尊那樣的道?！?/br>
挽朱聞言一愣，萬沒料到秦越好端端的世家公子不做，反倒生出了如此想法。而清虛卻沒表態(tài)，只是道：“你可知清玉修道多少年了？”

秦越道：“聽說是三百二十年。”

“不錯，三百二十年。清玉已然是進(jìn)境神速，因為他心性恬淡，不為外物所擾。”清虛看著面色和藹，說的話卻十分尖刻，“至于你，又蠢，心性又浮躁，沒五百年修不到化神——當(dāng)然，更有可能不到五百年就隕落了。”

秦越微微一窒，心下百般思緒，終究克制著沒流露出來。

而挽朱沒想到父親一點都不給秦越面子，頓時有些尷尬，忙扯了父親的袖子：“父親有所不知，秦師弟從煉氣到筑基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比我都快多了。”

“筑基？”清虛絲毫不買女兒的帳，“筑基之于道途，便如識字之于學(xué)文——世上識字的人那么多，真正成為一代大家的又有幾個！”

挽朱眉頭一蹙，卻見秦越笑了笑：“是，前輩教訓(xùn)的是?？墒恰?/br>
他腦海里閃過風(fēng)不眠縱貫天地的澎湃劍光，僅僅只是這么一想，便覺全身血液為之沸騰。

“我還是想試試?！鼻卦阶罱K道。

清虛不由得搖頭：“輕狂?！?/br>
秦越?jīng)]動，也沒說話。

清虛看見他平靜神色下的執(zhí)著，又看到女兒幽怨望著自己的目光，到底把嘴邊尖銳的話咽了下去，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只要你考入內(nèi)門，那誰也攔不了你?！?/br>
秦越神色一動：“考入內(nèi)門？”

挽朱忙解釋道：“宗門每十年有一次大考，所有外門弟子皆可參加，只要通過考試，便可進(jìn)入內(nèi)門，學(xué)習(xí)宗門的頂尖功法。”她想了一想，“可巧，今年便是大考之年?！?/br>
秦越哦了一聲：“考些什么呢？”

“那可多了，”挽朱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