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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能和他真正算作對手的,只有拂羽。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云依與拂羽之間,貌合神離,只有那傻兮兮的小白龍毫不保留的將自己的內(nèi)心捧在人前,一切喜怒哀樂的情感全都告知于人,才有了后來如數(shù)種種。拂羽本是不必死的,可惜。云依從回憶里抽神,大約是他沉默的太久,身邊的人滿眼擔(dān)憂的看著他,想出聲問,又不知如何開口,有些坐立不安。云依笑了一下,接上之前的話:“嗯,我們認識?!?/br>這次換對面的人沉默了,云依看著他的眼睛,想從那幽綠色的虹膜里看出些許過去的影子,那些深信不疑的,那些濃烈炙熱的,那些純粹明艷的,可惜都沒有,那里面只有深深的疑惑,和萬千說不出來的復(fù)雜情感。他們分別的時日并不長,云依卻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不認識他了。“那,那我們之前,是什么關(guān)系?”半晌,坐在床上的人問了一句。云依往前挪了一點,離拂羽更近了些,對面的人抬起眼睛看他,就在那一瞬間,云依突然有些退卻,他捫心自問,還要再傷害他一次嗎?正待他滿賦糾結(jié)之時,府苑的門輕輕響了,是宣離回來了,正一步一步往寢殿過來。腦海里有無數(shù)飽漲的念頭,瞬間將他吞沒了下去,那些早就準(zhǔn)備好的說辭脫口而出:“我們之前,一直相互心悅對方,你都忘了嗎?”他說的情深意切,門外的腳步隨著這一聲驀地停下,連帶屋里的人一同僵住了,拂羽定定的看著他,許久都未擠出一個字。云依突然覆上他的手,將人輕輕往前拉了拉,“我一直不敢和你說,你要是忘了,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七千年的小毛孩子,在這夜色深深里,仿佛天地?zé)o靈般面不改色的說著甜言蜜語,可拙劣的情話也是情話,能將身在局中的人攪的眼耳閉塞,難以靜心。宣離站在府苑中央,他才剛剛踏進府門沒幾步,此刻卻突然有了些無處可去之感。果然是互相喜歡的嗎?他笑了一下,心里泛出一股苦水,也不知自己在苦什么。云依聽著殿外久久沒有聲音,一顆心放下來些,他將拂羽的手握在手里,繼續(xù)柔柔的哄,不知是說給對面的人還是說給外面的人,但不是說給他自己:“我比你大些,你以前就叫我云依,我總要你叫哥哥你不肯,你喜歡帶著我去摘桃園里的桃子,折騰百花仙zigong里的仙草,還拆了好幾座仙府,我宮里還留著你之前穿的衣服,哪天給你帶上來,怪我沒保護好你,你可怨我?”拂羽的腦子已經(jīng)被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砸昏了頭,他僵硬的坐在原地,唇口張開,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都忘了,云依所說的這些他都忘了,可他又說的那么真,讓他不由的想去相信。“對了,這是你之前送我的東西,我一直戴著呢?!?/br>那是一塊青龍玉佩,一根紅繩穿著,懸掛在云依的腰間,他將那玉佩翻過身來,上面清晰的刻著一個“羽”字。拂羽盯著那塊玉佩,傾身過去將玉佩握在手里,拇指輕輕摩挲過那個羽字,柔潤的觸感順著他的指尖很快涌進心里,他似是突然與玉有了共鳴,腦中浮出很多陌生的場景,然而沒等他細看,便又消失了。殿外的腳步聲復(fù)起,卻不再朝著寢殿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云依的視聽里,他在心底舒了一口氣,緩緩松開了拂羽的手,臉上的溫柔也裂開些,露出一絲急切的不耐來。一直沉默著的拂羽終于開了口,他視線胡亂的放在眼前的地面上,透過那拉的并不嚴(yán)實的床幃,問:“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是真的?!彼麖纳迫缌鞯拇鸬馈?/br>拂羽輕輕的點了點頭,連著說了兩個好。“我知道了?!?/br>“那你......”云依有些迫切的問他,拖則生變,他怕一拖就來不及。“我說,我知道了。”對面的人突然抬起頭笑了,笑完又俏皮的歪了歪頭,“還想要我說點什么嗎?”云依怔住了,就這么簡單就相信了?隨即他自己也笑了,他可不就是這樣簡單的人嗎?“無事了,那你睡吧,我......”他看了那床榻兩眼,輕輕的,“我等你睡了就走,明日里再來看你?!?/br>拂羽聽著他的話順從的躺下,云依替他蓋了被子,然后看著人閉了眼睛,沒多久,他就急匆匆的出了寢殿,而床上的人卻根本沒有睡著。他翻了個身平躺著,手臂搭在眼睛上,半晌沉沉的笑了,笑的胸膛不住的起伏,而后鬢角便落下淚來。無聲的淚意積在四方的小空間里,濡濕了空氣,后來人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宣離折了腳步,踏著茫茫月色往塵池去,他的衣衫上布滿血灰,妖族和天界因此一戰(zhàn)元氣大傷,先前他不明白天君為何如此毫無預(yù)兆的出兵,直至他在戰(zhàn)場上看見那條騰空而起的紫色靈囊蛇才知原來瓊霽的天劫要來了。宣離很意外,天君的成長速度似乎早就超出他的預(yù)料,他缺少的,也許只是幾個更加得力的助手。瓊霽現(xiàn)形,而后群龍無首,妖族匆忙退兵,北境算是勉強捏在手里了,然而死傷無數(shù),北境幾乎又成了一片血地。他心里記掛著殿里的小家伙,匆匆忙忙從北境趕回來,不想一進門就遇上這么一出,心里......當(dāng)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就像前腳滿懷期待的訂了親,后腳被人告知對方其實已婚了。塵池里的紅蓮生的茂盛,沒了那折騰的活物,長得越發(fā)肆無忌憚了些,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池子,他伸手試了一下水溫,很涼,很適合去心火。他將整個人都裹在了繁密的紅蓮中,細密的傷口在池水的浸潤下緩緩修復(fù),他低下頭去看自己,不知不覺了,鬢間已滿是白發(fā)了。第14章翌日一早,宣離從塵池回了寢殿,殿里的小家伙已經(jīng)起來了,眼圈有些紅,正認真的收拾自己的床鋪。聽見腳步聲,那人回過身來,見人是宣離,驀然笑開了:“你回來了?”“嗯?!毙x身上還是涼的,塵池黎明之前果然冷的很,許久都沒緩過來。拂羽綁起床幃,轉(zhuǎn)過身來仔細的看著眼前人,道:“弄臟的被子我一會兒就去洗,你累不累?有沒有......受傷?”他的關(guān)心太拙劣,被人一眼看穿,卻又讓人覺得可愛。宣離搖了搖頭,十分淡然的走到床邊,盯著他欣長的發(fā)絲看了幾眼,手里忽然變出一根細長的帛帶,那是一根深藍色的帶子,與拂羽身上的衣衫遙相呼應(yīng),宣離走到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微蹲下來些,拂羽茫然的回身看他,看著人手里的帛帶問:“要束發(f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