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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浪費時間?”盛連接著道:“不過是想在你醒來之后,順藤摸瓜地找出你的本體所在罷了。”十晏冷哼:“這不可能?!彼f得十分有自信,也確保季九幽不可能通過一個小小的分身里的殘魂就尋到他本體所在。季九幽看他,覺得可笑:“你辦不到,你以為我也辦不到嗎?”說著,揚眉,“看看你背后。”紙片人就那么一張紙,也做不到扭脖子,所以十晏只能翻轉(zhuǎn)自己此刻薄薄一片的身體,可他剛轉(zhuǎn)過去一些角度,什么都沒看到,忽然有什么扎進了他的一只眼睛里,紙片“噗”一下,眼睛部位被捅了個對穿。而那個赫然扎進十晏眼睛里的“東西”,是一截樹根——十晏沒有被扎透的另外一只眼睛抬起來,愕然發(fā)現(xiàn),他背后竟然是一棵枝葉繁茂、果實累累的大樹,那樹也跟他一樣漂浮在半空中,樹根仿若海洋生物的觸須一般,游移飄動,而其中一條樹根長長地延伸了過來,正扎在他另外一只眼睛里——往生樹!就是那棵好不容易栽種重塑出來、卻被霓虹兄妹搞砸,又被季九幽半途截胡的往生樹!此刻,往生樹與制片人都飄在半空,樹和紙人由樹根相連。季九幽閑散地聲音從背后傳來:“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當(dāng)年造往生樹,是用什么打造的樹根?”紙片人在半空怔住——魂魄,往生樹的樹根是用季九幽的一部分魂魄造出來!而那魂魄造出來的根,在戳入了紙片人的瞳孔之后,一頭扎進了這個紙寵分身的殘魂里。像是一個微小的單位在浩瀚的數(shù)據(jù)庫中穿梭,又仿佛一把短劍在逆流中前行,終于,樹根穿過分身的魂魄,尋找到目標(biāo)——“??!”沒有拿穩(wěn),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杯墜在榻榻米的涼席上,將杯子打翻的男人抬手捂胸,額間全是冷汗。“怎么了?”坐在他對面的人氣定神閑,把那打翻的茶杯拿了起來,也不管被浸濕的榻榻米,又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緩緩的,清清朗朗地吐字道,“輪回河凈化干凈,往生樹也已重造完畢,定魂鏡集齊碎片完整一塊,你如今分身被定在紙寵里,想必是他們找來了?!?/br>那捂著胸口的男人不知挨了多大的疼,鼻尖額頭全是冷汗,但他還是克制冷靜地伸出手,先是將茶水穩(wěn)穩(wěn)地接了過去,放到面前的小幾上,這才抬手擦汗,垂眸恭順地回稟道:“是,”頓了頓,“他們用了往生樹的樹根來追魂,想要定位我本體的具體所在。”對面那人發(fā)出一聲嘆息,唔了一聲:“樹根嗎?嗯,我倒是忘了,那是九幽用他的魂魄鍛造出來的,你和他又是同源,都是從十八地獄里出生的,這辦法倒的確是可行。”十晏擦完汗,放下手,露出了一張白凈的臉——幽冥的妖魔大部分長相妖冶俊美,但總有另類,俊俏得像九幽魔王這種程度的是一種另類,白凈得如十晏這番的,也同樣另類。十晏有一張干凈的面孔,他皮膚白皙、五官不出挑,卻也沒什么差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眉眼寡淡一些,嘴唇也特別地薄,只是此刻那雙眼睛里,纏繞著幾絲陰郁,大約因為耐著疼痛,眼里又透出幾分切齒地恨意——他道:“可惜同源不同命,我吃了那么多的苦頭,他卻能有神使您的照拂,不吃半點苦頭地長大,人生都比我順?biāo)??!?/br>說著,他抬起眼睛,看向?qū)γ妗裁匆部床坏?,只有一團銀白色的光。籠罩在光里的男人很輕地笑了一聲:“照拂么?你就算要抱怨,也不該只同我抱怨,在背陰山撿到九幽魔王的時候,我和盛連還是同體,沒有分魂?!?/br>十晏垂下眼睛,再次恭敬地回道:“是我冒犯了?!?/br>白光中的男人緩了片刻,才道:“時機成熟,動手吧?!?/br>——追魂只是為了定位十晏本體的所在,不久,心口的疼便消失了,十晏打過招呼,道別。離開這間鄉(xiāng)間不起眼的小屋子,驅(qū)車回到市里,十晏知道,下一步該他親自動手了。城市的道路總是擁擠,正直晚高峰,長龍一樣的隊伍排在高架上,往來閃爍的車燈里,面容寡淡的男人凝視前方,腦海里卻在設(shè)想下面的計劃時,沒由來地回憶起了曾經(jīng)的那些過往——想起他從十八地獄里爬出來,誤闖混沌,迷失期間,吃盡了苦頭,一路磕磕絆絆地尋著本能自己照顧自己長大;想起背陰山附近又起了一把當(dāng)年他出生時一模一樣的大火,他偷偷跑去查看,看到了同他一樣從十八地獄里爬出來的小崽子,以及小崽子面前一團光,光里伸出來的那只素潔修長的手;想起神使召集人馬斬除混沌,他自告奮勇出列,從分開的人群里走向那團白光;想起日日夜夜年年,他站在院子里,回過頭,看到隔壁洞府亮起的燈光、冒著白氣的煙囪,心頭里沒有來升起的歸屬感;想起高高矗立在眼前的鎖妖塔,那團立在塔下的光團,以及當(dāng)時恐懼、憤怒、絕望交織的心情;想起他闖入水玉,高喊神使的大名,又在往生樹下,尋到那久未見過的一團光……這一切,還歷歷在目,仿若昨天。他敬重過的、愛慕過的、痛恨過的、憎惡過的那個人,其實早就不在了。他甚至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水玉之界的空間坍塌在即,勾邙、余江和霓虹姐弟全被他打發(fā)走了,他一個人站在燒焦地往生樹下,提著劍,想要了結(jié)那個將他親手送進鎖妖塔的男人。然而這一劍卻被生生截下,握著劍身的手,素白又長。他抬眼看去,是個從未見過的男人,有一張俊朗的面孔,表情稀松平淡,手指輕輕一點,彈開了他的健。“就算是神使,也有犯錯的時候?!蹦侨藢λ馈?/br>十晏和勾邙他們一樣,當(dāng)時在水玉殺紅了眼,哪兒管什么犯錯和原諒,他不過是想為當(dāng)年的事替自己報復(fù)回來而已,他將劍指向男人:“滾開!”男人卻看著他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管你是誰!男人:“我姓季,單名一個白?!?/br>十晏怔了怔,看向樹下的那團白光:“也敢與神使同名,簡直荒謬!”頓了頓,“那行吧,殺他之前,先殺了你!”可季白一抬手,樹下那團光消失了,露出了一直以來都被光團擋住了容貌的男人——竟與那自稱季白的男人一模一樣。十晏愕然:“你到底是誰!”“我不是說了么,我叫季白?!?/br>十晏將劍尖指向樹下昏睡的那個男人:“那他是誰?”季白:“他?他現(xiàn)在還是神使,不久后,吃了往生果去投胎,就是普通的凡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