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r>
“殿下，微臣不擅飲酒。”

“孤知。”

張珙突然覺得現(xiàn)在他根本無話可言，李誦耍起無賴的時候他從來不是對手，只不過，他竟然在這種場合也做得出來。

“君瑞，孤同你玩笑呢，”李誦開始向自己的席位走去，“卿這樣的人，孤看中還來不及呢？怎會勉強你?！?/br>
張珙才因為李誦輕下來神經(jīng)，忽有一種類似剛剛李誦注視般的感覺再次傳來，他順著看過去，驚訝地見到一片明黃出現(xiàn)在視線里，只得再次稽首：“微臣叩見圣人?！?/br>
“君瑞起來吧，這是家宴，不必太過拘束?！崩钸m身邊除了幾個紅袍子宦官還跟著小小的李淳，面色并不像平日那么冷淡，多了幾份孩童的天真。

李適注意到了張珙盯著李淳時濃重的溫情，興起便摸了摸李淳的發(fā)頂：“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跑這里玩了。”

“我是第三天子。”孩童軟軟的嗓音毫無滯澀。

大殿內(nèi)一片死寂的靜默后，李適暢快地笑了起來，拍了拍手：“你倒真是有趣的娃娃，去找你母親吧?！?/br>
李淳完整地拜過禮，像是根本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一樣，端端正正走進了女席。

那兩個太監(jiān)臉上的神色倒是頗為復雜。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因著李適不在意，這場風波也變掀不起多大風浪，當他在正北的龍床上坐下，連眼神的交匯都止息了，李適揚起手，最靠近身邊的一個妃子替他斟滿酒杯，他笑吟吟地沖那個女子點了點頭，舉杯：“今日在座都不是生人，務必盡興而歸?！?/br>
眾人齊齊拜禮：“謝圣人隆恩?！?/br>
宴會就此開始，傳菜的宮婢太監(jiān)靜默無聲地將飯菜擺上各自的案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一派和樂，一時間，笑晏傳箸，瓊觴錯袖，一圈下來，免不了便有人對根本毫無緣由出現(xiàn)的張珙露出隱晦的探究神色，未免失禮他便只是獨自摸著酒杯的底座，垂下眼簾當做沒有看到。

在這種場合，即使是李誦也不好當面說些什么，所以當張珙感覺到了手邊的溫度，驚得他即刻便要抽手，然而下一刻他便反應過來這樣繼續(xù)下去的失態(tài)。

“張兄莫要太過驚慌，吾并無惡意。”

耳邊輕輕地穿過低低的話語，張珙無力去管突然被壓緊動彈不得的手慌張地瞄了一眼李誦的位子，在發(fā)現(xiàn)李誦正和一邊一位襦裙的女子對答之后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他順著仍未撤去的手掌看向?qū)Ψ剑Z氣冷淡：“請王爺放手?！?/br>
“對待皇兄和吾的態(tài)度差別這么大，旁人可是很輕易便會起疑的?！比魺o其事搭在張珙坐具旁的便是那日菜場見過一面的舒王李誼，笑的時候頰邊一顆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恍若稚子般可親，他拉起張珙的手用方才沒遞成的巾帕在掌心細心地擦拭，擦完后他像是在竊喜，“張兄如此的人物，原來也這般地不拘小節(jié)?！?/br>
張珙愣愣地看著那人自然地離開，就像只是路過一般沒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甚至連他自己也是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外傳風趣幽默的舒王到底做了什么，而且不由自主伸出了兩只手掌對比起了顏色。

張珙的兩只掌同時握拳回收，面上毫無異常，卻意外地舉起杯子灌了口酒，很快受不住咳嗽了起來。依稀聽得見不知何人悅耳的笑聲，張珙咳完，就看見李誦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殿下，”張珙越發(fā)心虛，“喚微臣何事?！?/br>
“母妃大概是從未見過酒量像你這般差的男子，又知曉了我與你相交，所以，想見見你?！崩钫b這句話斷斷續(xù)續(xù)，他應該是沒想到母妃第一次想見張珙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而是這種，匪夷所思的原因。

“是?！睆堢顟拢鹕砀髯奈恢米呷?。

李誦的母妃便是那位素有賢名的王淑妃，也就是宴會上離李適最近斟過酒的那位，張珙估計差不多了停下步子行禮：“微臣拜見娘娘?！?/br>
“一郎，這孩子倒真是有趣得緊呢。”和笑聲一樣的嗓音，這時多了幾份嬌憨，卻也不會無度。

李適贊同地點點頭：“品行端方，卻能讓人得趣的人，朕也稀奇得緊，央兒不是要問話嗎？朕可等著聽呢?！?/br>
“一郎慣會取笑臣妾。”淑妃支著下顎想了會，坐直了些，“你且抬起頭來?！?/br>
張珙應了聲半抬了頭，初見便是驚艷，很快斂了回去，只有側(cè)面的李誦微微疑惑。

“一郎，”王淑妃掩了唇笑，“這孩子實在靦腆?！?/br>
“行了，朕就不該將人叫過來認你欺負，”李適嘴邊說著責怪的話，神情仍是寵溺的，“朕還要用君瑞替朕做事呢，你可別將人都嚇跑了?！?/br>
“一郎亂說話，”王淑妃撇了撇唇，“臣妾哪有那么可怕?！?/br>
張珙退下去之后，審視的目光便都避開了他，宴會的后半場進行得并不煎熬，桌上擺著以往難得見到的東西，只是嘗鮮也能飽腹。

散場后張珙跟了一個面生的小太監(jiān)出宮，半路就被偶然路過的李誦截了下來。

“見過殿下。”張珙和太監(jiān)一起行禮。

“你先下去吧，張卿孤會送出宮的?！崩钫b一揮手，小太監(jiān)便連疊地應聲跑遠了。

張珙才能抬起頭來，李誦身后沒有跟著隨從，說實話，李誦這個太子還真是有點可憐。

“君瑞，見到母妃的時候，”李誦沉了眉，“你是怎么回事?！?/br>
張珙思索了片刻，搓了搓指腹：“淑妃娘娘的事，這里方便說嗎？”

“你隨孤來。”李誦在前面，張珙落后一步，原本親近的距離因為身份再度隔開。

拐過七八個宮殿，兩人進入了東面的一座殿，匾額上的字刺得人眼暈，明明外面到處都是正在收拾的人群，明德殿的正門前卻透出詭異的寂靜。

李誦率先推開了大殿的正門，回身拉了張珙走了進去，他放開張珙的手腕直視他：“君瑞，不必顧忌。”

張珙閉了閉眼，盡量選了安撫的語氣：“我也不能確定，娘娘的氣色很好，卻似是內(nèi)有不足，隱癥之事，若是御醫(yī)都診不出，我僅憑面相也無法確定?！?/br>
李誦的臉色稍霽：“若還是不肯定的話，或許只是君瑞你看錯了。”他頓了頓，“我會盡快安排你給母妃診一次脈，希望君瑞能抽閑?！?/br>
“不必與我如此客氣?！睆堢钐ь^看向他，“你以后就要住這里了嗎？”

“父皇歸長安后重開宮城，我自然不能再滯留在外面，這不合規(guī)矩。”李誦在側(cè)面用來待客的坐具上閑散地坐下來，斜斜地看著他，“君瑞不是也要回張府嗎？父皇可是特意命人去整理的?！?/br>
張珙默在原地靜了很久，才猶豫著慢慢走過去：“對不起。”

李誦反倒有些好笑：“君瑞以為一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