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瑤的聲音從里邊傳來。

    季寧走進去，發(fā)現(xiàn)何水瑤沒有在床上，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桌旁，依舊是一身華美衣飾，看起來倒也沒他想象中的那么狼狽。

    “她死了嗎？”何水瑤見他進來，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季睿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葉玉，心里升起不悅，回答的語氣也表現(xiàn)出來了：“母親只是病了，不會有大礙的?！?/br>
    “不會有大礙？”何水瑤諷刺地笑，“不會有大礙那別扭的男人會突然這么大動靜，把府里弄得天翻地覆？就算沒死，肯定也是快死了。”

    “娘！”季寧怕她還會說出什么惡毒的話，忙打斷了她，但是腦子里突然閃過季睿的話，他的表情變得震驚而不可思議，“難道是你……”

    畢竟是自己娘，季寧不敢說下去，倒是何水瑤像是知道他想說什么一樣，笑了出來：“你想問什么？是不是我下的毒？我當(dāng)然比誰都希望她死，她死了，這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我也不用被那些女人因為妾的身份嘲笑?！?/br>
    說到生氣的地方，她狠狠錘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子也應(yīng)聲發(fā)出激烈的碰撞聲。

    “娘……”季寧有些擔(dān)憂地叫了她一聲。

    但何水瑤置若未聞地又笑了一聲：“不過，我想要這個位置，卻不會讓她死的。那個女人巴不得死呢！我哪能這么便宜了她。況且，你的父親……可是個瘋子?！?/br>
    季寧不知道她說的瘋子是什么意思，就見何水瑤拖著華麗的長裙來到他的跟前，語氣輕柔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lǐng)：“阿寧，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救過你的命。當(dāng)年你出生的時候，差點被你爹掐死了，是我，從他手上救下了你?！?/br>
    何水瑤的語氣云淡風(fēng)輕，季寧卻聽得待在那里。

    “掐……掐死我，怎么可能？我不是……”我不是爹的孩子嗎？雖然爹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熱，可他始終堅信他對自己還是有父愛的，怎么會……

    “所以我就說了啊，他是瘋子！”父愛？太可笑了，季睿怎么可能會有那種東西。他把所有的感情，愛也好，恨也好，最濃烈的，最惡劣的，最極端的，統(tǒng)統(tǒng)給了那一個人，哪里分得出半點給別人。季寧在他心里算什么？差點害死葉玉的兇手？牽制葉玉的籌碼？誰知道呢？

    “所以現(xiàn)在，該輪到你來報答我了。后天寧國候夫人要舉行一個宴會，我必須得去，阿寧，你知道吧？我必須得去！你看我衣服都已經(jīng)穿好了是不是？”女人眼里漸漸染上瘋狂，證明剛剛的平靜只是假象，“我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屋子里了！”

    “可是……”季寧想到季睿的絕情，“我已經(jīng)跟父親說過了，他并不同意……”

    “那就去找葉玉，她不是最疼愛你嗎？”何水瑤用力抓著他的胳膊。

    季寧皺了皺眉也沒喊疼：“我知道了，娘，我會想辦法的?！?/br>
    何水瑤的表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也松開了抓著他的手，臉上的表情無助而可憐：“阿寧，娘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奔緦庂M了些功夫把她安撫好了才離開房間，站在院子里，他緊鎖的眉頭卻是怎么也解不開。

    ☆、第36章 瘋子

    季睿見季寧走了以后便回了屋里。

    葉玉已經(jīng)起身了, 季睿的目光有些復(fù)雜, 他拿過一件外氅給葉玉披上, 坐在旁邊半天才開口問：“你是不是聽到了剛剛的話？”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葉玉會對季寧突然變得這么冷淡的理由。

    葉玉沒回答他。

    季睿感覺到不妙, 季寧是他唯一能牽制葉玉的籌碼，若是她連季寧都不在乎了，自己還能用什么留住她？

    “季寧喜歡的那孩子你不是也見過嗎？”因為恐慌，季睿勉強笑著想讓葉玉對季寧重視起來, 明明這是他以前最厭惡的事情，“你如果覺得不錯, 不如我們找時間把他們事情辦了, 然后也早點抱孫子是不是？”

    葉玉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興趣：“就是他結(jié)婚生子, 也是他娘該cao心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是說的什么話？”季睿拉過她的手, “你是他親娘，怎么能跟你沒關(guān)系？我們就好好看著他成親, 等著他有了孩子……”

    聲音在這里頓住, 季睿突然說不下去了, 這些日子, 他每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 一想到這些事情便覺得心口疼得發(fā)顫, 被后悔的情緒纏繞著喘不過氣。

    本來, 他們應(yīng)該有這樣的未來的, 做一對恩愛夫妻, 等到孩子長大了, 頤養(yǎng)天年，感受兒孫繞膝的樂趣。

    卻被自己弄成了如今這個結(jié)局。

    葉玉仿佛沒有聽到似得，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伸出手想要去倒水。

    季睿手快地?fù)屜纫徊浇o她倒，葉玉也沒推辭。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再聽季寧的事情，只擔(dān)心著妙晴。

    “你打算什么時候讓妙晴回來？”

    季睿思索了片刻，現(xiàn)在兇手還沒找到，他雖然還是諸多顧慮，但也還是妥協(xié)了：“你別急，我很快就讓她回來?！?/br>
    葉玉也沒再問很快是什么時候，只是端起茶杯送到嘴邊。

    她精致的側(cè)臉看上去安靜而淡然，讓季睿一瞬間萌發(fā)出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們也曾經(jīng)相愛過，幸福過。是不是也可以重新開始呢？

    季睿的心，因為這想法突然跳動了起來。

    他有沒有可能……還有機會？

    第二天，葉玉醒了才坐起來，門口就走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夫人?！?/br>
    看著妙晴帶著笑意推門而進的那一刻，葉玉愣了一下，鼻子一酸，眼睛也帶了些澀意。

    “回來了？”

    “回來了?！泵钋缫膊铧c紅了眼眶，強忍著坐下來拉過她的手打趣，“夫人看樣子是想我了吧？奴婢還怕幾天不見，夫人另尋了更稱心的丫鬟?！?/br>
    葉玉壓下酸意笑了出來：“我不惦記你還能惦記誰？”

    她日日對著季睿都壓抑著情緒，只有這會兒才真心地笑了出來。認(rèn)真打量了一番后，見妙晴不像是受了苦的樣子，臉上也沒留下什么傷痕，她才松了口氣。可心里的內(nèi)疚感卻并沒有消散幾分，都是因為自己，妙晴才受了這樣的苦。

    “那是，”妙晴察覺到她的心思，笑著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給她更衣，“別人哪有奴婢伺候得更貼心?！?/br>
    季睿早朝還沒回，妙晴又在自己身邊，葉玉覺得心中郁氣也舒了不少。

    “對了，”伺候她洗漱完，妙晴才說道，“二爺也來了呢！奴婢方才見他在馨園外徘徊，就把他請進來了。夫人要不要見一見？”

    “星華啊？”葉玉想起自己醒來后還沒見過他，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吧？葉玉有些心情復(fù)雜，“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