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不語。

兩個人把東西放進(jìn)后備車廂里，實在是太多了，剛才結(jié)賬的時候，周圍人都紛紛看過來，收銀員也忙了半天，臉上汗直冒。

后備不夠放，只好再拎一些擱座位上。李潛清把車內(nèi)的溫度調(diào)高了一些，讓于杰先休息一下，他很快就回來。

于杰靠著椅背輕眠，醒來的時候，李潛清剛啟動車，看他買了極好的煙酒，還有一些名貴補品，便開口：

“你買的這些，他們用不著，也不好收的，或許反而尷尬?！?/br>
“禮數(shù)總是要盡，我轉(zhuǎn)了一圈，都不知道要買點什么，只好準(zhǔn)備了這些俗物?！?/br>
于杰知道他考慮周全，微笑點頭。

于杰最后聯(lián)系張哥他們，還是在香港的時候。后來奶奶生病，一路忙碌，同李潛清在一起之后，猶豫了幾次，都沒有再聯(lián)系他們，實在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的現(xiàn)狀，就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們一切安好，叫他們放心。

現(xiàn)在看著李潛清，他忽然覺得很坦然安定。

車拐進(jìn)了市郊的一處小巷內(nèi)，四下里都是低矮的磚瓦房，鄰里坐在一起，閑聊談天，雪還沒有融掉，陽光卻很好，照得人暖暖的，不愿意再動。

于杰先下了車，輕輕叩門，好一會兒，里面才傳來走動的聲音，李潛清站過來，一起等在門外。

開門的是張哥，門開了小半，陽光灑進(jìn)去，照在他不可置信的那張臉上，愣了許久，直到張嫂的聲音從里面?zhèn)鬟^來：

“你怎么回事啊，老堵在門口干嘛，是不是昨天來催繳攤位費的，讓他過兩天再來吧，這大過年的，銀行也不開門啊。”

張哥直搖頭，不說話。張嫂放下手里的活兒，快速走過來，麻利地打開了門，看到是于杰，也愣了半天，開不了口。

好久才說：

“你，你是于杰？”

于杰笑著點頭，喊了聲張哥張嫂。

這時候張麗也從房間跑出來，站在父母身后，一聲驚呼：

“小于叔叔，你的臉......”

于杰下意識伸手碰了碰，張嫂忽然道：

“你這孩子，將近一年了，怎么才回來?！?/br>
于杰只是笑，張哥這時開口：

“你讓孩子先進(jìn)來，進(jìn)來慢慢說?！?/br>
張嫂連連點頭，閃過身給他們讓路：

“看我都糊涂了，外面冷吧，趕緊進(jìn)來，快，好孩子，讓嫂子看看?！?/br>
房子的布置沒怎么變，依舊是一間院子連著廚房，院子里撐起了竹竿，一些棉衣晾在上頭，占據(jù)了小半的空間。

于杰跟他們走到里間，擁擠的客廳中央，放了一張小圓桌，平時是不拿出來的，太占地方，于杰記得每回到他們家，張哥張嫂都會把桌面從廚房的墻根搬出來，擦干凈，放置在更小一些，只容得他們一家三口平日里圍坐的小桌上，然后硬把于杰留下吃飯。

李潛清跟在于杰身后，把剛買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他不說話的時候，氣質(zhì)沉穩(wěn)，雖然今天特意穿得休閑一些，還是給人一種隱隱的距離感，叫人不敢接近。

張哥忍不住問：

“這位年輕人是？”

于杰還沒開口，李潛清就笑道：

“我和小杰是老同學(xué)了，我姓李。”

第78章驚天

兩個人坐下了，張嫂倒茶，又讓張哥把家里過年的瓜子糖果拿出來，堆了一桌，隨意抓了一把就往他們手里塞。

于杰接住了，笑道：

“早就想來看你們，但一直抽不出身?！?/br>
張哥點頭：

“是啊，當(dāng)初你走得太急，后來接了奶奶，就全沒了信兒，這一個人在外頭，難哪?！?/br>
李潛清接過話：

“小杰到北京沒多久我們就遇到了，高中那時候我們就是特別好的朋友，好多年沒見，正巧我在醫(yī)院有熟人，安排奶奶住院治療，現(xiàn)在她老人家身體恢復(fù)得不錯，小杰的臉也順便看了，他以后還要好好生活，在社會上做事，有自己的事業(yè)，一切都會好的?！崩顫撉鍌?cè)過臉看著于杰，淡淡地笑。

“對，對，小杰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幸好還能碰到李先生。唉，同學(xué)之間的情分，十幾歲的年紀(jì)，是最沒有雜質(zhì)的，進(jìn)了社會，就不一樣了?！?/br>
張嫂跟著附和，給他們在茶杯里加了熱水，又問：

“不知道李先生是做什么的，小杰和奶奶這段時間煩您照顧，開銷也挺大的吧？”

李潛清搖頭：

“倒還好，我在一家公司做部門經(jīng)理，小杰的開銷只是暫時，也不大，年后我就要介紹他去公司工作，前景不錯?！?/br>
張嫂這才放心，松了口氣：

“這我就不用愁了，小杰有了工作，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一個人怎么會一輩子吃苦呢，自己努力，多半都是要苦盡甘來的。李先生真是要謝謝您，我們夫妻倆沒用，看著小杰吃苦，也幫不上多少忙?！?/br>
“您不要這么說，小杰跟我講過，以前很多地方勞煩你們，早該來看看，前陣子剛做了手術(shù)，我要他多休息?！?/br>
張哥忙著把圓桌收拾好，張麗也去幫忙，順便問：

“那么小于叔叔以后是要長呆在北京了？”

于杰點頭：

“是，工作前還要去培訓(xùn)些時間。對了張嫂，剛才路過超市，買了點菜，今天你們誰都別忙，坐這里等著就行了?！?/br>
張嫂不肯：

“這怎么成呢，你這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著也得好好招待啊，哪有讓你在廚房里忙，我們坐著等的道理?！?/br>
于杰說不過張嫂，只得拿了菜，和她一同進(jìn)了廚房。

李潛清便同張哥聊天，說到于杰從前的許多事，都是他自己不肯講的，遇到的種種困頓責(zé)難，言之不盡。李潛清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波瀾起伏，指甲都深深陷進(jìn)rou里。

晚飯豐盛，一道道菜端上來，于杰最后擦干凈手，坐上桌，屋里沒有暖氣，但飯菜冒著熱氣，熏得人安逸滿足，絲毫不覺得冷。

糖醋排骨，清蒸鯽魚，青椒牛柳，韭環(huán)雞丁，魚香rou絲，烏雞湯.......擺滿了桌，快要放不下，張麗把電視開了，這一片是棚戶區(qū)，快拆遷了，屋里沒有數(shù)字電視，只能收到幾個臺，她找了個平時節(jié)目最多的，也不鬧騰，怕影響大人們說話，就是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

于杰給大家夾了菜，然后問：

“張哥張嫂現(xiàn)在怎么樣，工作還好嗎？”

張嫂給李潛清倒酒，他擺擺手，說待會還要開車，不能喝。

張哥嘆了口氣：

“無錫這邊的分公司出事了，幾個頭全進(jìn)去了，說是犯了事，侵吞分公司不少錢。后來精簡人員，同隔壁市的合并，技術(shù)人員都去了，咱們走不開，又是普通工人，只得自謀出路?，F(xiàn)在我同你嫂子在市場里租了個攤位，賣賣低檔衣服飾品的，日子也還勉強過得住。”

于杰點點頭，忽然又問：

“老廠長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老人家退休了，兒女都挺出息，過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