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云汐從桌洞里隨便掏出一張沒做的卷子，寫了兩筆，便怏怏地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發(fā)呆。

    高三了，身邊很多人都有了自己想上的學校，想考的專業(yè)，想去的城市，各自興奮著，憧憬著，各自將目光筆直地放在自己想走的那條路上，分離近在咫尺又不可避免。

    云汐望著窗外漸黃的樹葉，不禁想，周正白呢？

    也會離開她嗎？

    云汐瞳孔驟然緊縮。

    良久，少年緩緩地、緩緩地將眼睛埋在了胳膊上，眼前一片黑暗的時候，她想，不可以。

    誰都可以離開她，唯獨周正白，不可以。

    第 36 章

    時光一天一天流失, 云汐整天窩在畫室里, 聽著各個不同的老師相同的“吃靜物考不上”的恐嚇, 默默在心里數(shù)著日子。

    周正白生日的當天，云汐跟畫室老師請了假, 拎著她提前準備好的禮物, 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捧在懷里，生怕里面的東西有什么損傷。

    禮物是她自己親手設(shè)計的一條項鏈, 原稿修修改改好多回才最終成型，她親自去選了料, 又找了一個很有名的手工匠費時費力費錢地給打磨出來, 前前后后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廢了不知多少心血, 才得了她手頭盒子里的這么一條東西。

    云汐垂著頭，雙手細細磨砂著被她擱在自己膝蓋上的紫木盒子，珍而重之, 修長的手指在上面不舍地流連著, 輕柔得像是撫摸著戀人的側(cè)臉。

    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來，黑白分明里微微地閃著光。

    畫室離周家非常遠, 幾乎已經(jīng)偏離到另外一個城市。云汐到家時已經(jīng)臨近傍晚，云汐把盒子藏在背包里, 迅速掏出鑰匙開了門, 一把推開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客廳廚房的燈都暗著，整個房子昏暗寂靜，空無一人。

    云汐愣住, 換了鞋進門確認沒人后，后知后覺地掏出手機看了眼，她和周正白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今天凌晨她掐著時間給周正白問好，結(jié)果被對方抓住好一頓教訓早睡早起才能有好身體。

    【那你自己怎么不睡？】她當時如是問。

    【等傻子】

    “”

    云汐看了兩眼上面的聊天記錄，刷新了下，沒有新的消息，她頓時萎了。她因為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特意憋住了沒說自己要回來的事，周正白估計也以為她凌晨已經(jīng)祝福過了，不會再跑回來，畢竟畫室和家里的距離不近，因此要集體出門也沒和她說——結(jié)果就是她現(xiàn)在自食惡果，一個人餓著肚子千里迢迢地趕回來，一個人獨守空房。

    她手指落在屏幕上，片刻后又輕輕移開。

    算了，不掃興了。

    云汐嘆了口氣，抬手摁下手側(cè)的電燈開光，屋子里乍然明亮起來。云汐一邊緩緩?fù)酥鴷贿叧蛷d走過去，屁股挨上沙發(fā)的時候書包也被扔在一旁，她苦著臉仰躺在沙發(fā)上，不死心地盯著手里亮著屏幕的手機。

    看了一會兒，眼睛酸痛不提，饑餓感也越來越強了。云汐一骨碌爬起來，摸摸干癟的肚子，認命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去廚房找吃的。

    走到廚房拉開冰箱，云汐面無表情找了會兒，里面食材倒是玲瑯滿目，但沒一樣她能做的熟。

    云汐頹然地合上冰箱。

    她茫然地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最終也只能灰頭土臉地重回客廳，從書包里掏出她的寶貝盒子，摸了兩下，又重新塞回去。

    百無聊賴。

    云汐慣性地從沙發(fā)上滑落到地上坐著，頭后仰抵著沙發(fā)座，胳膊松松環(huán)著大腿，打算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周正白回來，這是他們倆默認的舒適坐姿。

    云汐這么坐著發(fā)了會兒呆，突然想到萬一讓奶奶和周叔叔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不很禮貌，只好又從地上爬起來，思忖兩秒，拎著書包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房間里畫架還在，云汐裝模作樣地坐到面前，沒畫兩筆就心浮氣躁，屁股像是長了刺似的坐不住，干脆投降，爬上床等著。

    ————

    周家一家人給周正白慶完生回家時已經(jīng)臨近午夜，周正白不時低頭摁亮手機看一眼時間，突然聽到何媽狐疑地問了句：“咦？家里的燈怎么開著？”

    周正白玩手機的手指一頓。

    下一秒，目光幾乎下意識地瞥去玄關(guān)左側(cè)的小小角落，果然撞上了

    一雙正紅色的帆布鞋。

    他眼睛一亮，側(cè)過身越過擋在門口的任素和周平壽，從他倆中間的縫隙鉆進了房子。

    任素在身后驚訝地喊他：“正白？”

    周正白微微一頓，掃了圈確認客廳和廚房都沒人后，眼尖瞥到樓梯走廊亮著的燈，腳步一轉(zhuǎn)，徑直走向樓梯。

    “我今天累了，先上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睡。”

    丟下這句話，說話人已經(jīng)沒了影。

    留下底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周正白幾乎在踏上樓梯最后一層臺階后便立刻放緩了腳步，雙眼一瞇，果不其然在云汐的房門底下看見了透出的光線。他勾起一邊嘴角，低頭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五十八。

    還有兩分鐘。

    周正白又放緩了一點腳步。

    走到云汐門口，盯著手機上的時間跳到十一點五十九，默數(shù)三十個數(shù)之后，抬手敲響了門。

    叩叩叩。

    沒人理。

    “”

    叩叩叩。

    還沒人理。

    周正白變了變臉色。

    叩叩叩。

    依舊沒人理。

    “？”周正白輕輕皺起眉，思忖兩秒，伸手壓下了門上的把手，輕輕推開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看清室內(nèi)的情景之后，周正白視線微微一凝。

    他腦海里的那個人確實在屋里不假，只不過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頭靠著床頭像是不很舒服，睡夢中也輕輕皺著眉頭，懷里還抱著一個不知做什么的盒子。

    周正白哭笑不得，關(guān)上門走過去，為了趕上時間，只好紆尊降貴地蹲在床頭，輕聲叫道：“云汐，云汐，醒醒別睡了，有你這么給人過生日的么？嗯？睡著過？”

    周正白叫了兩聲，低頭一看，到時間了。

    云汐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半夢半醒間感覺聽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