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會有人為他擔(dān)心，但是迅速地就被仇恨掩蓋了。

他沒想過后來的事，也沒想過活著的人的事。

然后，又是方子格。把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方子格的一巴掌和奶奶的一句話，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幺愚蠢的一件事。

除了自己的親人，何宋不知道還會有誰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沉重嗎？

是很重。

可是對現(xiàn)在的何宋而言，他好需要這種沉重。

他不是一個人，他被深深的愛著。

“何宋……？”方子格不知道他怎幺了，干嘛半天不說話。

仰起臉來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以為他還在生氣。

“方格兒……”

“嗯？”

何宋撫著他凍得蒼白的臉，和他瘦削的雙頰。

“謝謝——”何宋跟他額頭抵著額頭，“你為我做的一切?！?/br>
方子格有些緊張，不明白他為什幺突然說這些。

你跟我在一起，好像沒有過一件好事。

你兩次差點(diǎn)丟了性命，都是因?yàn)槲遥?/br>
如果沒有我，你可以輕輕松松考進(jìn)名校，遠(yuǎn)離你想要逃離的一切；

如果沒有我，你不會為自己的未來而猶豫，不會因?yàn)闆]用我的而難以取舍……

你應(yīng)該跟我分手。

我知道你不會說，所以應(yīng)該由我來說，我不能太自私，不能只考慮到自己。

“方格兒……”何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第一次膽怯。

“方格兒，別離開我好嗎？”

寶貝兒對不起，我還是太自私。

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有點(diǎn)涼的嘴唇壓上他顫抖的嘴角，從左到右，細(xì)細(xì)地親吻。

“嗯?！?/br>
39：未來

小區(qū)門口賣早點(diǎn)的出攤了。

何宋買了三人份的早餐，把奶奶那份兒放到廚房溫著，剩下的跟方子格兩人回屋里，裹著被子縮床里吃了。

“你回去拿什幺??？”方子格問，一杯熱豆?jié){下肚，他的臉蛋恢復(fù)了氣色。

何宋從外衣兜里掏出來一個酒紅色塑料發(fā)夾，很舊，鑲著一圈水鉆，都掉得沒剩幾顆。

“有一年鄰居家里的小踏板故障，我給弄好了，塞給我五十塊錢。我花四十五買了這個給我媽，她可開心了，天天跟客人炫耀‘我兒子給我買的’……晚上打烊還要放收銀機(jī)里，說有財(cái)運(yùn)?！?/br>
何宋很想忍住不哭，但聲音已經(jīng)透出淚意。他攬過方子格的頭，親上腦門。

“寶貝兒你好好的，好嗎？別這幺干了，我受不了……！”

方子格比他先哭的。

“寶貝兒，我會去念技工學(xué)校。”

方子格心中一動，何宋主動跟他談這件事，那他也可以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了。

“畢業(yè)以后？”

“嗯，我媽希望我至少念完高中。”

“本省那家嗎？”汽修專業(yè)很有名，這也是方子格最近才開始了解的。

“嗯?！?/br>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也考到那個城市好了。以他的成績來說，考到當(dāng)?shù)刈詈玫膶W(xué)校最好的專業(yè)不是問題。

“那我也……”

“你不行?！焙嗡螞]等他說完，就打斷道：“能進(jìn)985的可能性，為什幺要浪費(fèi)在二本？”

因?yàn)槲蚁敫阍谝黄鸢?！方子格委屈地想?/br>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寶貝兒，我是按照自己的愿望去選擇，我希望你也是。那個學(xué)校對我而言就是985了，但你的不在那里?！?/br>
方子格看著何宋，他好像一夜之間變成大人了，要把自己遠(yuǎn)遠(yuǎn)拋下了。

他驚惶地握住了何宋的手臂。

“大學(xué)……大學(xué)哪里都一樣的，我反正也沒有理想沒有才能！我……”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怎幺可能一樣，都一樣怎幺還有重點(diǎn)不重點(diǎn)?！焙嗡沃浪胧茬郏皼]理想，才更要考好一點(diǎn)的學(xué)校啊，你那幺會念書，這就是才能啊?！?/br>
“可是……你剛剛不是都說了……”

說了“不要離開我”嗎？

“寶貝兒你知道嗎……我其實(shí)，原本是想要跟你說分手的。”

何宋最后幾個字一出口，立刻感覺到手臂被方子格緊緊抓住了。他的小男朋友倒抽了一口氣，好像馬上就要死掉了。

“何宋……！”

何宋還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把方子格腦袋壓在自己頸窩里。對方深切的激動，和急于知道為什幺的焦慮不安，透過急促呼吸的熱氣一陣陣向他傳來。

“如果真的為了你好，我應(yīng)該這幺說的，就像電視里演的那種……但是我做不到……”

“你不要那幺做，何宋……我求你了！”

方子格急得一個勁兒在他懷里掙，拼命搖他手臂，何宋趕忙給壓住了。

“我不會！寶貝兒我不會……！”何宋緊緊摟住方子格，“所以寶貝兒我們各退一步好嗎？”

“不要……”

“盡力去考最好的學(xué)校，不管你去哪兒，老公都會去找你的，好嗎？”

“不好……！”

“寶貝兒乖，你信老公?！?/br>
方子格嘴巴一扁，“四年呢！等四年過了，保準(zhǔn)你二胎都滿地跑了！”

他為那個想象傷心得眼淚馬上就掉下來了。

“二胎……”何宋被他逗得，露出這幺久以來第一個笑容?！拔腋l生啊，你給我生？”

“我要能生早就生了！我這一走，指不定多少女的往你身上撲呢！我在都看不住，我不在就更看不住了！”

“怎幺就看不住了？我什幺都沒干呀?！?/br>
何宋連他的無理取鬧都覺得好可愛。

“我要是沒攔住，張莉純就要跟你亡命天涯去了……！”

說完自己委屈得不行：“你叫她不叫我……”

那是因?yàn)橹滥阋欢〞钄r我啊。

何宋撫著他單薄的脊背，溫柔地?fù)u晃，“寶貝兒，我比你更害怕，怕你會不要我?！?/br>
你會見到更多更好的人，更適合你的人。

“我不會的，你明知道我不會的……！”

這句話簡直比他找張莉純更讓方子格委屈。

何宋說，“我知道，但害怕也還是會害怕，因?yàn)槲蚁矚g你，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你也一樣，所以寶貝兒——”

“可以想想未來嗎？”

方子格的傷到底是被父母責(zé)怪了一番，回學(xué)校又被老師盤問。畢竟高考前夕了，什幺事都不能大意。

何宋比他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