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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母親說起遇見清讓的經(jīng)歷,老人家也不管這到底是真是假,立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往上爬。這么一出才有了現(xiàn)在張掌柜尋人無果后來找昨天和清讓一桌吃飯的徐平,以期他能知道點什么。徐平即便也被這中巧合弄得有些糊涂,但他心底里不信這些自然還是不會立刻轉(zhuǎn)變。“四處客棧都去問過了嗎,城里不算大,找個人應(yīng)該不難,張掌柜那邊若是缺人手,我這邊的伙計只管先拿去差遣就是了?!?/br>無論張二爺多不成器,可人命到底是人命,不能眼見著他死了去。張掌柜雖然失望卻也連連道謝,后不敢浪費時間的借了徐家的幾個伙計一起離開了。徐平將最后幾筆賬目對好,放下算盤的時候回想起這件事情,又回憶了清讓的模樣。看來這小神棍騙人的運氣也不錯。大祥前面跟著張掌柜走了,徐平一個人沿著城中河道往家走。雖然天色還沒有全黑,落日的余暉尚且籠罩著大地。他一向不喜歡頂太陽,陰天還好,太陽光照多了他渾身就像是給火燒著了一般的不舒服。平常等天色全黑再離開鋪子都是常有的事情。這時候河道兩邊夜市的攤位已經(jīng)幾乎擺滿了,其中大多是吃的。徐平漫不經(jīng)心的用余光瞥過,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看見人堆里站著個不得了的人。那個站在橋下面吃魚丸,半邊臉頰鼓囊囊的那個不就是小神棍嗎。徐平停下腳步前后左右看看,相信這會兒張掌柜是還沒有找到人的。他一邊覺得這事情和自己無關(guān),不想和這小神棍沾上關(guān)系,但是走了兩步以后又忍不住停下來,皺著眉頭朝著清讓走了過去。魚丸攤子邊上,清讓捧著五串魚丸哼哧帶勁的啃。那大口吞咽咀嚼的動作若是換上另外一個人來做,鐵定要讓人覺得粗俗,然而也不知怎么的到了清讓身上,徐平看著都只覺得有幾分說不清楚的好玩,并沒有半點兒讓人覺得不喜的地方。然而攤主很困擾。等到徐平走近了恰好聽見他說,“公子您這么大銀子我找不開啊?!甭曇衾锏某罹w都快溢出來了。徐平順著攤主的話往他手里一看,好家伙,一個銀錠子快趕上他拳頭那么大了。他再轉(zhuǎn)頭看看臉色十分坦然的清讓,抿唇有點無言。這到底是聰明還是傻?清讓吞下一口魚丸道:“先就在你這放著吧,你做的東西特別好吃,以后我會經(jīng)常來的,勞煩你記帳,什么時候花完了什么時候我再補(bǔ)?!?/br>明明嘴巴里說出來的大半都是沒有俗世經(jīng)驗而顯得傻兮兮的話,但清讓就是憑空有種能讓人信服的魔力般。攤主想到自家考功名正缺路費的孩子,猶猶豫豫的還是收了,最后千叮嚀萬囑咐,“客人,您可千萬記著常常來吃啊,什么時候您缺錢了要我找給你也行!”“嗯。”清讓含混的應(yīng)了一聲,在徐平完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忽然轉(zhuǎn)身看向他,“你來找我做什么?”他的語氣熟稔,仿佛徐平是個老熟人。呵,這難不成是背后長了眼睛。徐平一怔,但因為清讓這樣的溫和的語氣而擺不出臉色來,平日里脾氣臭烘烘的大少爺此時說話竟然卡殼了。“那什么,”徐平在心里嘖了一聲,暗說自己是傻球,臉上很矜持的說:“不是我找你,是昨天的張掌柜找你,你說的那些,”清讓帶著和夏天悶熱完全不同的氣息,此時仰著腦袋滿臉清爽的看著他。你說的那些騙人話倒是成真了。這句在徐平腦中非常順暢說出的話到了嘴邊再對上清讓的神色,卻不知道怎么就難以出口了。徐平你這個天下第一臭傻蛋!他兀自腹誹,清讓也不用徐平將話說完。他接道:“是餓死鬼那邊出事了嗎,但是我現(xiàn)在可能有點不方便……”清讓轉(zhuǎn)頭看了看已經(jīng)幾乎只有一點點邊角的太陽以及另外半邊天空陰黑下來的天色,太陽落山以后人間的陽氣就會被月光的陰氣漸漸取代,夜越深則越濃厚。清讓的體質(zhì)本就陰沉,白天克制著還好,到了夜里是不太能夠隨意曝露在陰氣下頭的。也不是說曬了月光就會立刻翹辮子一類,但會加速翹辮子倒是真的。一個普通人的軀殼能承受的壓力有限定額度,一旦超過這個限定額度就會出事。清讓這么些年努力修習(xí)法術(shù)就是為了強(qiáng)化自己的體質(zhì),使得自己能夠承受日益濃厚的陰氣。可就算是這個樣子,清讓身體里濃郁的陰氣還是日漸蠢蠢欲動,明顯快要壓制不住了。就算他師父沒有出去渡天劫清讓也到了該下山的時間,兩個月的功夫里他必須找到自己家里人以找到應(yīng)對的法子。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徐平嘴角一抿忍不住閃出一些得色。果不其然這小神棍要故作不方便然后趁著這個當(dāng)口大肆開價了。“價錢你不用擔(dān)心,”徐平雙手環(huán)胸,斜睨著清讓,“張掌柜家里優(yōu)渥的很,一點工錢還是付得起的?!?/br>清讓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隔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他嘆了一口氣好像很無奈的說:“人還是要救的,去試試吧?!?/br>一說錢就立刻松口了,這小神棍。徐平一臉看透清讓的了然。兩人并排走向徐家,原本隔出了一些距離的兩個人越走越近,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深色冷淡,可心底里的爽遮掩不住。今天涼快的出奇,徐平疑惑的想,連室外因為一天陽光照射而未曾散去的太陽氣都不顯得同往日那般灼人了。清讓慢吞吞的嚼著最后一串魚丸,心想:若是找不著自己家人,便果然還是捆個陽氣足的回山上最方便。第四章張掌柜一行人還在外頭焦急找人的時候,徐平已經(jīng)和清讓到了張家門口。管事的見了徐平也認(rèn)識,再一聽清讓就是那個小道長,忙不迭要將他迎進(jìn)屋里,又轉(zhuǎn)頭對徐平說:“多謝徐公子,耽擱了您的時間?!?/br>管事也怕耗了徐平時間,卻不想徐平腳步還跟著往里走:“小道長是我?guī)淼?,一會兒我得陪他回去?!?/br>說著為了怕管事不信他們關(guān)系好,還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清讓的肩上。實際上徐平就是想看看一會兒清讓穿幫的傻樣。一邊清讓若是吃癟讓他也能暗爽一會兒,另一邊他還能用這個例子告訴徐王氏,什么道士什么方丈都是鬼神迷信罷了。落日的余暉還剩最后一絲尾巴便要西沉,徐平身體里久久未曾散去過的燥火不知怎么給一股涼爽刺了下。徐平順著感覺望去,發(fā)現(xiàn)涼意就是從自己放在清讓肩上的手傳來的。可還不等他多想,清讓已經(jīng)聳了聳肩膀?qū)⑺氖滞崎_。清讓回頭怪異的看了徐平一眼,像是質(zhì)疑他為什么碰自己,目光直